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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陛下,奴才腿腳不便,恕不能落轎行禮。”
清澈平靜,顏離熙的聲音。不帶任何情感地告訴慕容刑這個事實。
他的傷,終不能全好,因那次額外的刑罰。
“……你的腿……”
囁嚅著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想說什麼,慕容刑下馬走向軟轎。這個身披金色護甲,俊美如同天神般的男子,此刻神情卻是悽惶。
眼前斷斷續續地回閃著那天晚上假山上悽慘恐怖的場景,心中同時揪痛。
慕容刑已記不清楚究竟有多少次這樣的懊悔,懊悔著自己一點點毀掉了心中所愛的至寶。從第一次出手傷他,到登基之後那次慘無人道的宮刑,日後對他肉體和精神無盡的掠奪,以及那場黑夜中的袋刑。每一次的傷害都是雙向。
一道刻在顏離熙身上,而另外一萬道,刻在自己心中。
傷害過總是忍不住要懊悔,然而懊悔之後更會變本加厲地傷害。因為傷害並不能幫助他得到想要的東西,而他永遠都不願意捨棄那個希望。
慕容刑上前,帶著麂皮手套的五指想捉住那依舊攀附在布簾上的手,可像是有了預感般,顏離熙迅速地將手收回簾內,慕容刑雖想伸手挽留,但最後一個指尖還是滑過了他的手心,消失在青帘之後。
因為帶著手套的緣故,掌心中,甚至連個觸覺都不曾留下。
第二十九章
慕容刑知道顏離熙在迴避他。那雙手,他也許這一輩子都不能再握住。
不行麼?真的沒有機會麼?
一如往常的挫敗感,激起一如往常的憤怒,可這次慕容刑卻再沒有任何多餘舉動。也許是因為已經覺察到了失去的苦;於是忌憚起來。然而皇族的遺傳,他表面的高傲卻依舊不能輕易地除去。伸出的手沒有因為挫敗而收回,反而猛地拽住了那片該死的布簾,彷彿就捉住了顏離熙本人。
在因為糾結的鬱悶而愈發增大的力道之下,青布撕扯扭曲輕易便被甩在地上。於是那一直被擋在轎中的人便徹底呈現在了慕容刑面前。
沒有想象中過分的瘦弱與病態,甚至比在宮中時更有了些神采,看得出,在梅皓身邊的生活對於顏離熙來說並不是一種折磨。除去暗紅色宮袍後的顏離熙宛如一株素竹,帶著不屬於塵世的平靜與淡然
還有那種一貫的順從。
為什麼?每一次見到你,你總是沉默,而我,總是憤怒。
慕容刑只消前上前一步便能將面前人再次掌握,但此刻他卻選擇轉身。
躍馬、勒韁,然後低聲喝道:
“你們……可以滾了!”
不僅僅是因為聽見了遠處追來的馬蹄聲,還因為心中掩飾不住的酸意。如果現在不及時結束,恐怕又是一場不可收拾。
得了聖上的允准,那幾個護衛連忙命人起轎。同時慕容刑也掉轉馬頭向著梅皓尋來的方向奔去。因為懷著心事,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在一邊的密林裡,一直有個蒙著面紗的人,默默注視著一切的發展。
坐著因為慕容刑而殘破不全的轎子繼續去向青蒼崗,顏離熙的心中竟然有了一絲自嘲的意味,也只有這樣的轎子才配得上自己這個被他毀了的人吧?……這毀滅應該是彼此的。從接受先帝所託的那天開始,顏離熙就知道自己會親手毀掉那個曾與自己親密無間的慕容刑,毀掉和之的生命,同時也親手毀掉那個真正的自己。
而在不久的將來,還將會毀掉的是什麼呢?梅皓?……閉上眼睛迴避了這個問題,顏離熙強迫自己停止一切聯想。
愛是什麼東西,不愛又有什麼關係,有的時候,愛,真的不如不愛。
他就這樣癱坐在大敞的轎中,不念不想,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轎子又停了下來。
眼前便是顏家祠堂了。
這是進式樣古樸的大屋,有些類似於殿堂的形制,裡面擺放著顏家歷代先人的排位,顏家僱了個老漢看守除塵,而祠堂後面便是一坯坯墳冢。最新的那座也是最精緻的,便是和之的墳墓。
轎子一停下來,就有護衛上前想要攙扶顏離熙出轎,卻被他以行動拒絕,雖然的確有些勉強,但顏離熙還是獨自從轎中站了起來,趔趄著走向祠堂。
其實腳傷並沒有如慕容刑以為的那麼嚴重,故意裝作無法行動的樣子,是不願意再與慕容刑發生正面的接觸。
慕容刑衝動的個性可以讓他暫時忘記所有這一切舉動的最終目的,然而顏離熙不能。
既然為了這個江山,為了保住這個皇帝已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