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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來得早了些,卻還不至於落雪,美人蕉自是枯萎,倒有幾株梅花先後著了米粒般大的花骨朵。於是他就將全部精力放在伺候這些花兒身上。
至少在見了花開再走罷。
與花為伴,時間很快流去十日。
這十日間,顏離熙再沒見過梅皓,雖然這裡是梅皓府邸,一草一木都留有梅皓的氣息,可這主人卻好像從空氣中消失了。不過從最後留守的役們鎮定的臉色上可以推斷他暫時沒有遇到危險。
究竟是怎麼樣的戰事糾纏住了他,讓他無法脫身呢?
第十一天夜裡,顏離熙做了個夢。
銀色的狐狸,雪白皮毛上是大團大團的鮮血,它被獵人追趕,惡狠狠地齜開一口尖牙,可一看到自己,就好像找到了救星,它猛地躥進自己懷中。而自己卻拿著刀子,一刀刀地猛扎著它。
夢境中沒有哀鳴,顏離熙只看見自己抱著那隻將死的狐狸,手上滿是血紅。
驚出一身冷汗,倏然醒轉,卻發現床邊多了個人。
那夢竟然應了一半,是梅皓回來了。
“你輸了吧。”
想欠身起來,卻反被梅皓撲倒在床。壓在身上沉甸甸的人帶著久違的體溫。
“誰說我輸了……我只是覺得……有些乏。”
說完這句話,梅皓便垂下頭去沒了聲息。心中一駭,顏離熙忙探指去找他的脈搏,又試試額頭的溫度,原來只是發燒,外加疲乏到極致昏睡了過去。
“原來你也會和我一樣覺得疲累……”
儘量輕柔地將他推到自己身旁,將被子攏到他身上,嚴實蓋好。目光又短暫在他身上停留了會兒,然後下床,穿好衣服走出門去。
因為梅皓過來的緣故,往常上鎖的院門此刻洞開著,邊上也沒有僕從守衛。小心提防著被人發現,顏離熙悄悄往外走。以往人來人往的府中現在找不出半個人影,看來點燃的戰火明顯是對於這邊不利,甚至也許……大局已定。
憑著記憶,顏離熙找到那天夜裡去過的地牢。牢中亦是靜得可怕,獄卒們早已不知去了哪裡,拿了掛在牆上的備用鑰匙,顏離熙快步走進黑暗。
一間間確認,引出一間間混雜著飢餓和恐懼的哀號。終於找到了那間關押著賓與憐的牢房。
“與憐,你在哪裡?”
點燃了帶來的松明,卻一時沒有發現要找的人,過了會兒才在地上的衰草堆間發見了雙明亮的眼睛。
“你來了。”
已經蓬亂汙穢如同乞丐,但從聲音上判斷得出傷勢已沒有什麼大礙。顏離熙俯下身想要清理掉賓與憐身上頭上的稻草,卻冷不防被突然伸出來的手扣住,許久沒有修剪的指甲又薄又尖,一下就在顏離熙手背上留下五道紅痕。
“你……來救我出去?”
不同於印象中的清俊文雅的形象,此刻賓與憐披頭散髮,原先光潔的下頜上也出現稀疏的胡茬。但這不僅是落魄的表徵,現在的他,更像雌伏著的危險野獸。
“你來救我……出去?”
沒有回答這神經質的、一再反覆的問題,顏離熙迅速除去他腳上的鐐銬。然後攙扶他站起來。
兩人間現在的距離是如此接近,因為虛弱而弓起身子,賓與憐恰好能嗅到顏離熙衣上的氣息。已不再是清爽的蜂蜜陳皮,冷豔白梅香壓倒了一切。這味道讓賓與憐覺得窒息,他不由自主想到梅皓擁抱著面前的這具身軀,赤裸火熱地糾纏喘息。那種溫度與呻吟的假想讓他發狂。幾乎已經不受神志的控制,他掙脫顏離熙的攙扶,反手攀住顏離熙的肩膀,狂亂地在他的頸項間吮吸,感受著那薄薄的面板之下跳動的血脈,想象著只要自己微微用力一咬,所愛之人甘甜的生命就將永遠為自己所有。
只要一點點氣力……一點點殘忍。
沒有料到賓與憐出格的舉動,顏離熙下意識地掙扎,手執的松明落在地上草堆裡。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祝融便一下子肆虐起來。
用力推開賓與憐、強制縛住他的手腕,顏離熙匆忙拉著他跑向牢外。似乎還沉浸在混亂與情迷之中,賓與憐此刻就像是牽線木偶一般隨他左右,過了好段時間才略微清醒了些。
自己終究是做了,雖然是一個夢,但是自己也努力著將它變成了現實,哪怕只有一瞬間,哪怕等到清醒了之後會覺得尷尬與後悔。
無論如何,賓與憐覺得自己又發生了某些改變,至於最後究竟會變成怎麼樣,他不敢多想。
第三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