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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國家,哪個人不是這副精緻優雅無可挑剔的樣子,就連慕離那樣的隨從,都能透出那樣姣好清貴的氣質,比自己這名副其實的皇族更像貴族。
那個名字驟然湧到眼前,宣玉冷笑了一聲。
心突然跌進低谷,無盡的恨。
他的記憶裡,始終有另一碗湯,夏殞歌那時也坐在他對面,端著湯,修長手指托住青花瓷,如素水中半開的蘭,眉不自覺輕蹙,動作很輕很認真,一口口淺抿。
忽然抬頭:“怎麼?”
他痴怔笑道:“我喜歡看你吃東西的樣子。”
自那以後,是多久的離別?
相思恰似窗前月光,暗地開滿白花,他也只有空看著,思念發狂也無力追逐天心盈月。
一年半的時光,天天年年,無數次想當初場景,記憶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一如毒藥,深深腐蝕入骨。
作者有話要說:
☆、暗流
夏殞歌就在他眼前,還是去年那樣,一口口輕抿,只是每一口,都會不自覺緩一下,皺一下眉。
嘴唇破皮,被熱湯刺激,針扎似的銳疼。
看他的眼光,好似陌路。
宣玉手幾度抬起,又放下,那兩星齒痕都變作了針,全都湧到他眼中。
低頭,手足無措。
手,微微顫抖,倒了兩杯烈酒,笑道:“久聞鳳皇公子美譽,今日宣某便借花獻佛,敬公子一杯。”
夏殞歌手一顫,低下頭,臉有些燙:“抱歉,夏某不勝酒力。”
唇上那齒痕愈發明顯。
宣玉微微一笑,透著殘忍:“看來宣某面子不夠,殿下不領”
夏子翎臉色驟然變得有些尷尬:“宣大人,殞兒大病初癒實在不適合飲酒,不如朕代勞。”
宣玉劍眉一舒,兩眼微笑如月牙,睫毛顫抖:“是宣某魯莽了,殿下貴體不知染上何恙,觀其顏色,似乎是”
“風寒,染了風寒而已”夏殞歌點點頭,示意性地輕咳幾聲。
宣玉劍眉一挑,饒有意味反覆咀嚼那幾個字:“風寒,風寒可不是小事,殿下該用心保養才是,不如——”
“咳咳”夏景宥看不下去,佯作咳嗽,阻斷宣玉接下來的話。
宣玉不依不饒,順勢夾起桌上幾道菜,放到夏殞歌碗裡:“楚地喜食辛辣,用來驅逐風溼寒氣,殿下不妨試試。”
白瑩瑩一碗米飯白霧繚繞,幾隻辣椒紅紅綠綠,煞是好看。
夏子翎被他們繞來繞去,一頭霧水,看著夏殞歌,無奈道:“殞兒,宣大人也是一番好意。”
忽然瞥見夏殞歌唇上咬破的齒痕,不由背部一抽,一口茶差點噴出口,緊繃著臉強忍笑意:“殞兒,暖暖身子可是最好的。”
“暖身子”這話,涵義多了去。
話一出口,夏景宥臉色煞白。
夏殞歌面無表情,淡漠,夾起辣椒放進口中。
那姿態,驀地讓人想起那年,莫雋汝中毒,他將落雁沙倒入口中。
冷淡,平靜,堅決。
幾個辣椒下口,夏殞歌眉心劇烈抽搐,蒼白的臉騰地燃起火雲,連喝了幾口茶水,被咬破的嘴唇發腫。
宣玉悠然托起茶盞,看著昔日完美無瑕的人兒狼狽不堪的模樣,還是笑著。臉上帶笑,唇邊漾著笑意,眼睛好似望不見底的深淵。
夏景宥莫名其妙看看在座三個人各自不同的表情,忽然想到自己的特長是外交。
眼前這個“宣玉”自然不是宣玉。
因為,他認識宣玉,更認識眼前這個人。
然而,就算他認識這個人,只要這個人說他是宣玉,那就是宣玉。
不管“宣玉”是誰,他必須把他當做宣玉對待。
在心裡哀嘆一番,夏景宥條件反射去看他那倒黴的侄兒。
夏殞歌被辣椒和烈酒嗆得滿臉通紅是其次,主要是嘴唇。
原本不甚明顯的齒痕因為腫脹,顏色越來越鮮豔顯眼。
宴會氣氛尷尬非常,夏景宥再努力也無法挽救,都有些心不在焉,盛會之上,絲竹相和,卻沉默近乎詭異,一個時辰後,意興闌珊,草草收場。
金羽臺下流風冰冷。
夏殞歌走到宮門時,細雨淅瀝,地面濺起水珠,似一陣陣騰起的厚霧,蒼茫中模糊看到宮牆的大金大朱,富麗堂皇。屋脊連綿起伏,如無盡海洋。
夏景宥陪同宣玉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