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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與楊逸鳳說了那番話後,彼此也再無話。安靜了許久,只聽見油燈噼啪的聲音。楊逸鳳輕嘆一口氣,揉了揉有些發痛的太陽穴。
蓮舟見了他這樣,便說:「天下一莊離這裡也不算近,一來一回也要費些時日的,爺怕且沒那麼早能回來。」
「我知道,我也不是在等他。」楊逸鳳伸了伸懶腰,道,「我只是沒什麼睡意而已。」
蓮舟便說:「那躺下養神也好。」
楊逸鳳聽了便說:「也依你的。」蓮舟伺候楊逸鳳寬衣了,楊逸鳳就讓她回去休息。只是楊逸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及至半夜,還是穿衣服起來了。
楊逸鳳漫無目的地慢慢往外踱步。遊廊延綿十里,曲曲折折地劃在煙水浩淼之中,楊逸鳳一個人或走或停,看著什麼有趣的風景就停兩步,一個人雖不識路,胡亂地走,竟也走到了入口那竹板水榭上。他打起了竹簾,便見眼前是一湖碧綠,月色溶溶。
看著湖生明月,水映著天色如墨、月色如雪,又有湖風送涼。近來楊逸鳳不但心有鬱結,而且病體沉痾,此刻突又十分的精神,竟有『凌萬頃之茫然』的興致,足尖一點,便從這兒飛掠出去,似是黑夜裡的一隻蝴蝶,悄無聲色的。他一路都以輕功飛掠,依著山勢而行,十分妥帖,連暗哨也沒能發現他。當然,這也與天色昏暗以及他知道了暗哨何在有關。
他不知為什麼,只想一直飛翔。這種飛翔讓他覺得身體無比輕盈,晚風拂面,真真冰涼,風聲過耳,十分爽快。他似已忘了自己乃是殘病之身,他只覺得回到了自己最年輕的時候,似乎回到了奔跑起來只知痛快不知疲倦的年紀。
他也曾有過這樣的年紀,他也曾有過叱吒風雲的歲月,除了以上這些,他永不會忘的恐怕就還有那個偏執的秋意雲。
楊逸鳳忘我的飛行,彷彿要追逐天月。他倒是沒追到月亮,只是飄出了谷外。谷外桃花開得三三兩兩,月色中看得模糊不清。然而,在浮沉月光中卻見到一青色的人影——楊逸鳳有一刻確實疑心自己見了鬼。那個青年看著有些蒼白,在月影和桃花之下,眉目平順得有些詭異。
這個人,本來是死了的。
「你果然沒死。」楊逸鳳說,「陳棋瑜。」
其實楊逸鳳一早料定陳棋瑜沒有死去。柏榆在泰山上,要偷偷帶走一個人是易如反掌的。若有到了危急關頭,柏榆更不可能置陳棋瑜不理。退一萬步說,陳棋瑜真的不幸至此,柏榆真的不慎至此,那麼逼死陳棋瑜的那幫人也絕不會等到一個月後才死,也更不會是被朝廷派人殲滅。
(13鮮幣)第十三章 相邀共飲
陳棋瑜嘴角緩緩地浮起一絲笑意,作揖道:「可否請楊先生到寒舍一敘?」
楊逸鳳先是一愣,然後笑道:「若我不答應,恐怕柏榆就要從那山石後跳出來將我擄走了吧?」
楊逸鳳話音剛落,那山石後便走出了一個人,碧眼黑髮,膚如凝脂,鼻直唇薄,這夷人的臉孔看著別具異國風情,然而陰冷的氣質讓他的青色眸子在月光下隱約有些寒漠的精光。
柏榆露出一絲笑容:「想不到楊先生的五感依然如此敏銳。」
楊逸鳳的武功不進反退,而柏榆的武功卻因歷練而越發精進,楊逸鳳哪裡能以五感察覺柏榆的所在呢?其實他只是知道:柏榆斷不會讓陳棋瑜一人在這險峻之地夜遊,而陳棋瑜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便估摸柏榆大概就在附近,這附近估計也沒什麼地方可躲人的,唯有那山石了。
楊逸鳳卻說道:「不敢當,我不過是殘老之身。說起來……」楊逸鳳想了想,又笑了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我看柏榆才是真英雄。」
楊逸鳳到底還是惦念著柏榆掀起江湖『奪寶』的風波,雖然他想柏榆未必有志於武林,但若說僅僅是為了引出陳棋瑜,又何須如此大動干戈、致使武林生靈塗炭?
他此番說話自然是要試探柏榆的意志。
柏榆與楊逸鳳到底是相處了多年的,哪裡不知他心意。因此柏榆微微一笑,只道:「權傾天下的滋味我都試過了,區區一個武林算得上什麼?名利之於我不過是束縛。雖說人總難全然的自由,但束縛的話,我只要一個就夠了。」
說著,柏榆又看了看陳棋瑜,此時陳棋瑜也恰好向他投去目光,二人四目相投,只是嘴角微牽出含而不露的笑意。
看著他們情投意合的模樣,楊逸鳳心裡竟然有些欽羨,便笑道:「如此便好。」
柏榆又道:「奪寶的風波,其實並非由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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