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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好像是過去的他跟著身前那個高大而堅定的身影,生死相伴,不離不棄。
所以,宇文拓的孽,由他來抗。
從此遭世人白眼、滔天仇恨、落十八層地獄,他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撻拔玉兒狠狠地一個字一個字地罵:“陳靖仇,你無可救藥了。”
他們兩個人都知道血祭是怎麼回事,陳靖仇是以前從師父那裡知道的,而撻拔玉兒則是不久前探查神農鼎去向時得知的。同時知道的還有宇文拓派遣若干大將,在大隋版圖上圈劃了五個城池,逐一毀去。
直至今日,去除眼前的會稽,就只剩下兩座城便能完成血祭。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說:“玉兒,我求求你,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就這一次,讓他別去仙人島。”
撻拔玉兒瞪著他好一會兒,然後轉過頭毅然決然地離開。
陳靖仇一慌,匆匆攔住了她:“玉兒!”撻拔玉兒咬了唇,沒好氣地說:“下一個血祭就要輪到江都,我去阻止那裡的兩個將軍!”陳靖仇把攔起的手放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撻拔玉兒看著他的笑容,無奈地犯了個白眼:“傻笑什麼?你不是不想讓宇文拓上仙人島嗎?還不快去?”
聽了這話,陳靖仇才明白撻拔玉兒是想和自己暫時分道揚鑣,她去江都阻止血祭,而自己則去追上宇文拓,留住那個為了權力已經蒙了心智、不擇手段的人。
看著撻拔玉兒的神情,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個女子為了自己,放棄了殺死宇文拓的最好機會,任由那個毀了她家園、傷害她親人的男人繼續逍遙。而他,除了在善惡模糊的界限上徘徊之外,什麼也做不到。他想,為什麼宇文拓偏偏要害人,為什麼劍痴偏偏會是宇文拓,為什麼有些事偏偏割不斷舍不下放不了手回不了頭。
然而這
些問題,他總也找不到答案。
撻拔玉兒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一步步朝著城外的方向走去。她只說了一句話:“我不要你的感謝,只要你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就夠了。”可這些事情,他們誰又能說得清?感情一旦在心底糾纏,黑白是非就成為枯藤之下爛了心的樹幹,彼此只看得到一腔真情所延伸出了無盡青綠,哪裡還看得見其他東西。
陳靖仇喚出了十五,朝著仙人島的方向御劍而去。但憑著窮奇的速度,或許宇文拓已經抵達了島上,而他的性格陳靖仇再清楚不過,後面的事情,他就不敢再想象了。只能催著十五,快一點,再快一點。
誠然如撻拔玉兒所說,陳靖仇是個路痴,他勉強在海邊轉了一圈,卻始終尋找不到仙人島的方位。那是怎樣的島、島上是怎樣的情形、他該如何勸回宇文拓,這些他一概不知。就像是一個感應到即將失去什麼的孩子,盲目地去尋找,卻連自己在找什麼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要留下宇文拓。
有他時春自生,無他時心不寧。
陳靖仇怕拖長了時間,哪裡又會有什麼變故,一咬牙,乘上了十五,朝著茫茫大海飛去。放眼望去,盡是湛藍,天、海。在這裡尋找一個或許存在的小島,就像是尋找滄海中一粟。
尋找的越久,失望便越大。
這些天,他惦念著宇文拓,夜裡近乎沒有合過眼,此刻疲憊就像是附骨之疽從腳底一層層地泛上來,可腦海裡卻只在不停地反覆著:
找到他、找到他、找到他。
有很多力量我們想象不到,它能讓一個將死之人輾轉病床三年、只為等一個人再次出現在眼前,能讓一片靈魂碎片在洪荒之處、等待一個人不斷地轉世之中靜默了數不清的歲月。
它能讓陳靖仇在一次又一次幾乎墜下十五的恍惚裡,用這三個字來堅持。
風聲湧入腦海的那一刻,他彷彿回憶起了自己和大哥一起掉下懸崖的那個黃昏,重重的霧氣包裹著他們,他看不見也聽不見,只能感受到拍打在臉上的風,割裂一樣的疼。還有手指上纏繞的溫度,一絲一縷,順著緊緊相扣的十指傳入心口。
緊繃的精神一下子鬆弛下來,他甚至以為自己已經跌進了海水裡,水從口鼻湧入,從裡面把自己浸淫。然後他就能看見自己的大哥,真正的大哥,會在自己和死拖把吵嘴的時候微笑著說一句:“靖仇兄弟,別鬧了。”那是他觸碰過的、最深的感動。陳靖仇的心底偷偷升起了一個渺小的願望,希望他真的能就這樣溺死在一望無際的海里,沒有國仇家恨、沒有天下蒼生
。
他彷彿看到了那個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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