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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見到如柏時,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山林中的精靈。
蔥鬱繁茂到遮蓋住天宇的碧綠色,腳步穿過層層的阻隔,破碎的枝葉留在了衣角和髮梢上,一縷縷從如同華蓋的枝椏間逃逸出來般的陽光,盛放在那一襲白衣勝雪上。
如同,白日裡的月光。
蒼蘭色的,微涼,晶瑩的白色細末浮動在空氣中,像是月光邊微微閃動的星粒。
一舞上玄月,我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不屬於人間的絕色。
我看入了迷,哪怕心裡有猜測這會不會又是宮廷那些閒人裡的某一個無聊的陰謀,卻忍不住想放任自己沉溺其中,那時,我並沒有想過,我到底是因為那一舞的清淡豔色而入了迷,還是迷上了那個在山林間幽靜靈動的人。
如柏是那種潔白到不染纖塵的人,本來也許我會覺得無趣,但他出現的太突然,且因為那一舞太過驚豔,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很快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及認識了他的母親,那個在他背後的謀劃者。這女子很美,美到動人心魄,特別是一雙眼睛,簡直天下無雙。這還不是最關鍵的,她最強的武器不是她的美貌,而是一種天生的嫵媚,這種某些女人特有的,無法從表面看出來,卻潛移默化的天生對男子的吸引力,才是最致命的。
她的美豔,勝過我的母親和宮裡其他的女人許多,難怪一早就被宮裡的女人們合力排擠,失了寵後仍舊被人打壓,一直到遷居到父王再也不會問津的角落才被人放過。
論外貌,如柏其實是不如她的,除了那雙有些相似卻只有其形遜色其韻的眼睛,他和她並沒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那一曲上玄月舞,應該是她教給如柏的,這支舞並不算出名,但不知為何關於月氏有個傳言——天下聞名的九碧琉璃豔冠群芳,但月氏的起名,卻是月舞,而月舞中,以上玄月最難,倒不是舞姿動作不好習得,而是月舞的韻味,在極致的清中跳出極致的華貴和魅惑,對舞者本人的氣質和影響力有很苛刻的要求。而月氏是以美色聞名的家族,沒有功利心和心機,必然無法在後宮爭鬥中立足,被專門這樣訓練出來的女子,魅力自不必說,但怎麼可能還保持有那骨子裡的清氣?所以後來能跳這支舞的人越來越少,幾近失傳,幾乎再沒有人見識過。但一個奇怪的傳言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不脛而走——九碧琉璃,一朝後宮寵冠足矣,而若可習得上玄月,可成傾國傾城之勢。
從那以後,月氏無數人練習上玄月,但月舞動作簡單,比不上九碧琉璃的華美耀眼,學來雖然容易,卻沒有人跳出來能做到評價高過九碧琉璃舞,於是慢慢也有人說,也許那只是一個傳言,上玄月,終究還是比不上九碧琉璃的。
我沒有見過九碧琉璃,也沒有見過其他人的上玄月,那時,如柏的舞,其實不見得有多麼好,作為一個舞者,如柏並不出色,若不是仗著少年纖細美好的骨骼形態,這舞由他來跳,甚至有些突兀吧。所以後來過去很多年,我見過了蝶舞的九碧琉璃,見過了優若的上玄月舞后,我很驚訝的想,那個時候,驚豔了我的,到底是如柏那略微生澀卻很自然美麗的舞姿,還是那個如林中精靈的人毫無介懷自由自在的模樣帶給我了一瞬的靜謐的感動呢?
人和人有些時候是需要緣分的。如果如柏早些時候出現,我不會注意到他,如果他晚些時候出現,我大概會防備他……但他出現的剛剛好,在我最寂寞的時候,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於是那一天的他,完好無損的存在於我的記憶中了。
此去經年,我居然沒有一天不在想念那一天,偶爾午夜夢迴,我在涼夜裡睜開眼睛,才恍然那一天已經逝去了很久很久,在後來,我學會了忘記,學會了釋放和療傷,學會了怎麼做一個可以掌控自己生活和想法的帝王,甚至學會了不再有孤獨感……但我總是在下意識的、偶爾走神的時候想起那一天,那個人——即使後來發生的很多事讓那一天純粹的美好和回憶全部都面目全非——
也許很多人都發現了,我其實恍惚的時候比真正專心的時候要多得多,但我是帝王,他們不會有意見,也不敢有意見。
今夕斬土相扶持,他年橫空連理枝;無那風狂花落盡,紅謝心亡兩不知!
如柏很喜歡念這個,唸的時候,還特別喜歡挑城外十里桃花林花繁正盛的時刻。
我總是喜歡開他玩笑的接一句“可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然後看著他微微臉紅的樣子,臉頰就像是被桃花暈染上了顏色,有點兒像是他的臉上忽然也花開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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