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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她了。一定是她。在鋪著地毯的樓梯中間。一個傲慢的高個子女人,年紀與化妝品使她的臉成了一張冷酷的面具。一個蘆葦型男店員攔住了她,舉起一本賬簿請她過目。她看了一下,然後目光先向下移,看著站在珠寶櫃旁的一個神氣不安的中年人。這個眼色很短暫,然而尖銳,意思很清楚。行了,我的朋友,收起你的小把戲,趕快付錢,不然下次你會感到尷尬的。或者更嚴重,我可能打電話給你妻子。一瞬間那指責已過;面具上現出虛偽的、豁達的笑容,隨著一個點頭和揮手的動作,那女人從店員手中拿過筆簽了單據。她繼續走下樓梯,店員跟在背後,湊過身去繼續講話顯然是在拍馬屁。她在最底一級樓梯轉過身來,摸摸自己夾著幾縷灰色的梳得高高的黑髮,輕輕地敲了一下店員的手腕,表示謝意。
這個女人的眼睛裡幾乎沒有一點溫和。它們是伯恩所看到過的最機警的一對眼睛,也許除了在蘇黎世的金絲眼鏡後面的那一對。
本能。她是他的目標。剩下來的是怎樣接近她。孔雀舞的開頭,動作必須巧妙,不能過頭也不能不足,但是要吸引注意。一定要她來找他。
接下來的幾分鐘使賈森大吃一驚——應該說是他把自己嚇了一跳。這叫做“腳色排練”,他知道。但是使他驚奇的是他竟然輕而易舉地進入了一個與他本人格格不入的角色。幾分鐘前他已經對商品作了評價,現在在作檢驗工作,把各種衣服從架子上抽出來,拿起衣料對著亮處細看。他細看針線縫製,檢視鈕釦和釦眼,用手指輕輕摸衣領,抖起領子,然後再讓它垂下來。他對高階服裝是內行,是眼界極高的顧客,懂得自己要的什麼,不對他口味的東西決不看第二眼。他唯一沒有檢查的是人格牌;他顯然不在乎價錢高低。
事實是這些都沒引起一直朝著他這方向掃視的女人的興趣。一個店員把她扁瘦的身軀從地毯上浮動到他跟前。他有禮貌地笑了笑。但說他更喜歡自己瀏覽。不到三十秒鐘,他站在三個塑膠人體模型後面,每個上面穿的都是古典時裝公司裡所能找到的最昂貴的服裝。他抬了抬眉毛,嘴唇作了一個讚賞的動作,同時從塑膠假人當中瞟了一眼在櫃檯後面的女人。她對剛同她說話的店員低聲講了幾句,那模特兒搖搖頭,聳了聳肩。
伯恩雙手叉腰站著,噘起嘴,目光從一個時裝模型轉到另一個的時候慢慢地呼著長氣。他是個快要下決心但還有點拿不定主意的顧客,特別是個不看價錢的。這樣的人需要這裡有位最有見識的人去給予協助;他是不可抗拒的。神態高傲的婦人摸了一下頭髮,雍容大方地從通道上向他走來。孔雀舞第一段結束;舞蹈都謝幕,準備下一段比較熱情的舞蹈。
“我看您是被我們質量優良的商品給吸引住了,先生,”那婦人用英語說,顯然是根據富有經驗的眼光推斷的。
“我想是的。”賈森回答。“你們這裡有令人感興趣的花色品種,可是確實需要挑選。是不是。”
“價值等級永遠存在,不可避免,先生。可是,我們所有的設計都是獨一無二的。”
“這是不用說的,女士,”賈森用法語回答。
“噢,你會說法語?”
“一點點。湊合。”
“您是美國人 ?'…'”
“我很少在那裡,”伯恩說。“你說這些都是專門為你公司設計的?”
“嗯,是的。我們的設計師訂的是獨家合同;我想您一定聽說過他。勒內·貝熱隆。”
賈森皺了下眉。“是的,聽說過。非常受尊敬,可是從來不曾有過一個突破,是不是?”
“將來會的,先生,一定會。他的聲譽每人季節都在增長。幾年前是在聖洛朗公司,然後到吉萬奇公司。有人說他所做的事業遠遠不止是剪裁出紙樣,如果您明白我意思的話。”
“不難理解。”
“那些討厭的女人是怎樣在暗地裡逼迫他!真丟臉!因為他崇拜女性,他討好她們,並且不是把她們變成小男孩,您明白嗎?”
“完全明白。”
“他很快就會聞名全球的,他們連他的創傷的邊都摸不上。請您把這些看成是即將問世的大師的作品,先生。”
“你很能使人信服。我要買這三件。我想它們的尺碼是12。”
“14,先生。但是可以改,當然啦。”
“恐怕不行,可我想在弗雷角那裡一定有象樣的裁縫。”
“自然。”婦人立即附和。
“還有……”伯恩猶豫了,又皺起眉頭。“既然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