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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怒氣。
亂世逢明君,尤勝久旱逢甘霖。興許就像大旱求雨,需向上蒼奉獻牲口為祭;欲求改朝換代得一明主,也須以鮮血獻祭。
自幼隨著列家兄弟一塊兒長大,列辰便是他的父親,眼睜睜看著自己最敬愛的人步步踏去黃泉路,心中之痛之急,如列火灼身,拍之不滅。然而你再痛再急,又能如何?
只要那御座上的人還穩當當地在那兒,他便是皇帝、便是真龍天子,金口玉言無人能駁。連自己的兒子都能流放賜毒,他會去在乎一個年近七旬的老將軍嗎?
列丹颺不知道的是,紀敏曾為此事找過楚云溪,問他皇帝為何要用這般手段捨棄一個曾追隨他征戰沙場開疆拓土,且有著赫赫戰功的大將軍?
楚云溪看著紀敏哀痛的眸子,好幾次張了口,卻又不忍將答案說出,直到紀敏落膝下跪,才逼出楚云溪口裡的那個答案──
『七旬老將……尚能戰否?』
是了。
世人皆知: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可若飛鳥未盡狡兔尚存,卻良弓已損走狗衰老……
則折良弓棄走狗,因為損壞的弓、衰老的狗,已失去對狩鳥逐兔之人的用處──無用之徒,舍!
乍聽楚云溪此語,盈滿紀敏心口的不是痛,是冷。
世俗禮教,皆曰受人點滴恩情,當泉湧以報。然禮教律法,卻不上君王。
『這難道就是……帝王之道……』
末尾四字,紀敏雙唇顫抖,幾不能言。
因為他眼前的,是老將軍一手扶持護其周全,甚至不惜揹負罵名欺瞞君上,也要捨命保下的……未來的帝王……
『是……』
『你對小弓,也會如此?』
前跨一步,楚云溪的手,輕輕落在紀敏的左肩,他道──
『褚溪能為秦弓赴死,可楚云溪……不行……』
錯肩而過時的風,颳得紀敏垂於後背的發飄散於空……
* * *
「怎麼換你沉默了?」
紀敏回神,入眼的是列丹颺擔憂的臉。
「是我不好,不該提東夷的事……」
「不,我在想小弓的事。」嘆。
「小弟?他又闖了什麼禍?」
紀敏淺笑,搖搖頭:「這倒沒有,只是……他知道自己愛上的是怎樣的一個人嗎?」
列丹颺用指頭輕輕推開紀敏緊皺的眉心,道:「你這麼疼他,我看了吃味。」
「我在跟你說正經事。」
列丹颺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意楚大哥的身分,可換個角度,你可曾想過正是因為楚大哥連這等身分都拋了舍了,才讓小弟深情相隨。丹弓從來都是理智凌越於情感之上的人,付出真心前,他怕是把一切都想透徹了,相信我。」
「我信。」
紀敏反身將列丹颺撲倒床上,貼在他結實寬闊,讓人安心的胸膛。執起他的手,五指自情人指間穿過,掌心相貼,體溫相融。
「丹颺……」
「嗯?」
「那個小狼的金飾,給我好嗎?」這句話他埋在心底,埋了十七八年。
空出來的手,憐惜地撫著紀敏的耳廓,微笑:「這小狼本就是要給你的。」
「少誆我,你不是要拿來送未來的媳婦兒嗎?」
紀敏以臂為枕,下巴抵著手臂,笑著捏捏兩人合握的手,看著情人的耳根子在微黃的燭光下漸漸泛紅。
「我只想給你。」
所以當他發現這金飾不見時,急得很,因為本打算年末紀敏壽辰時把這小狼給他,卻不知在哪兒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遺失了。不是沒想過按著原樣重打一份,就連金匠師傅都請來了、圖稿也繪好了,可最後只把定銀給了金匠,那隻本可重生的小狼,連一個斧鑿也沒在金子上落下過。
「為何?為何不重做一個?」當年的小偷、現在的情人,聽聞這段他不知道的過往後好奇追問。
列丹颺搖頭,道:「即使做出來,也不是原來的那一個。那個小狼在世上只能有一個,也只會有一個,因為我要送的人,是我真心喜歡的、唯一的人。」
紀敏漂亮的眼睫驚呆地扇了扇,停頓許久後才開口:「那時候你才幾歲?十二?十三?我才……才七八吧?變態啊你!」
列丹颺哀了聲,大掌遮著自個兒的臉,漲紅著臉替自己辯駁:「我、我那時沒想這麼多,就只、只覺得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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