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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回去了,直接去地裡。等會你大伯母問你什麼也別理她。我還就不信了,老子在這個家這點地位都沒有!”
閔之棟一聽,大概猜出他們剛剛又吵了一架,理由無非是因為他。他大伯閔豐收是個老實的莊稼漢,大伯母葉慧珍在某些方面就顯得精明許多,從而家裡有時候做主的通常還是大伯母。
他點點頭:“嗯,茂山前面的幾塊地上午水我已經澆了,下午我們去後面吧!”
閔豐收沒有異議的跟在旁邊走著,邊點燃一根菸抽起來。兩人沉默的行了一段,他突然開口問他:“阿棟啊,你媽的身體怎麼樣了?”
閔之棟隨口答道:“挺好的。”
“哦,挺好就好。”閔豐收點點頭,吸了口煙之後又問,“我聽說她是好不了了,這一輩子都得在床上躺著了。”說完小心翼翼的觀察侄子的表情,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猜實際情況估計也是□不離十。
他想著家裡管事兒的每天對他嘮嘮叨叨,實在沒辦法,斟酌了一下才開口:“阿棟,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大伯今天也跟你交個心。你說你那個媽,當初丟下你不說,這麼多年,也當沒你這個兒子從來不看你。現在她家裡遭難了,你懂事孝順,不記恨也不嫌棄的每天跑幾里路照看她,對,這些作為兒子也是應該做的。可是你想過沒有,她這個事情,不是一時兩刻的事,誰都清楚那是一輩子的事,況且她現在還帶著個小娃。你要怎麼辦?你現在在家裡可以每天抽空去照顧他們,等你上學去了呢?以後他們賴慣了你,更是離不開你,你又要怎麼辦?”
閔豐收自認這是他大半輩子來說的最上臺面的話,這話都能拿到村幹部會上講,不由得咳嗽一聲,拉住低頭往前一直走的侄子,嚴厲道:“阿棟,你有沒有聽我說?”
閔之棟站住,沉默了一會,良久才低聲說:“大伯,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她是我媽。”
閔之棟心裡明白,他這樣每天兩家跑,大伯母心裡肯定不舒坦,鬧的大伯沒有辦法才會跟他說這一番話。可是他也清楚,這些話他只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從他踏進他媽那裡開始,這個事就已經被他扛在了肩上,不管這個過程會捨棄什麼,他也沒辦法半路棄之不顧。
他甚至已經在心裡打算好了暑假過完,縣裡的中專也不去了,直接留在家裡幹活。這想法他打算暑假過完的時候直接跟大伯他們提,他想這不花錢又可以賺錢的好事他們到時候肯定不會反對,時間久了也會慢慢接受他照顧母親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暑假還沒過完,母親就出事了。
那天他想趁著午後把家裡收穫的稻穀挑到村裡合作社換大米,許還好奇的蹲在他旁邊看他忙活,問他要幹嘛。
他一邊綁袋子一邊答他:“把這穀子換成大米,以後就有吃的了。”
許還一聽就拍腦袋:“哦,我知道!媽媽以前老帶我去換米。”
他媽在屋裡聽了也說:“阿棟,你把許還帶著去吧!”
閔之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許還倒是雀躍起來。
走之前他把水,毛巾,風扇,尿壺都備好,放到離母親近的地方,跟他媽打聲招呼就走了。
他媽躺在床上一直噙著笑的看著他們,最後跟他們說的一句話是:“去吧,早點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買了兩斤肉,許還提著肉,他挑著米,一路上踏著許還糾結這肉怎麼弄最好吃的嘮叨回來。一直到家裡,許還終於決定下來媽媽最愛吃紅燒肉,一路喊著“媽媽,今天有紅燒肉吃”跑進門。
閔之棟還沒放下擔子,就聽見屋裡許還的哭喊,等他慌忙丟下東西跑進去,眼前的一幕簡直讓他無法相信——他那癱瘓在床的媽,如今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嘴邊淌出白沫,一直延伸到脖子枕頭下,像一條醜陋的毛毛蟲,而那旁邊,倒著一瓶空農藥。
他僵在那裡動彈不得,他想他應該上前拉開一直趴在母親身邊搖她哭她的許還,他也應該像許還那樣哭喊著叫醒她,可是好像一切情緒都沒有了,他堅持的,他怨憤的,他承受的,都隨著地上那瓶農藥吞入了床上那個女人的肚裡。
他想他始終沒有這個女人狠心,狠心到連他最後想抓住的母愛都不願留下。
閔之棟以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平和心境下安排著母親的後事。期間閔豐收來送過母親,只無奈的拍了他的肩膀,就任由閔之棟留在許家咀辦事。
許家這邊的親戚瞭解他的身份之後也都你不言我不語的將這個家的主事權讓給他,母親後事一完,又各回各家,留下的是一攤誰也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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