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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5月,國民政府還都南京,成才跟隨張治中返回南京覆命,本打算跟張將軍回西北,卻被一紙命令留在南京任職,新的職務是國防部四廳第二處副處長。
南京中山東路中段;有一條向北延伸的道路;叫黃埔路,這條道路的頂端;有一個高牆環繞的大院,院內綠樹蓊鬱蔥籠;建築物鱗次櫛比,國防部是46年軍事委員會裁撤之後重新設立的南京國民政府最高軍事機構。第一任國防部長是白崇禧,何應欽此後也擔任此職。成才之所以被調任此處,正是因為這位當年的老上級在歡迎軍調小組回南京的酒會上,聽到張治中誇獎自己的參謀成才能幹有為,突然想起,這位成才正是自己當年從上海兵工廠一手發掘的人才,自己還曾經向戴笠引薦過此人。看到張治中意氣風發人為我所用的樣子,心中不免不快:我發現的人怎麼就成了你的親信?於是,一個命令,成才就到了國防部第四廳即補給計劃廳,理由冠冕堂皇:成才參謀德國軍工專業出身,在上海兵工廠當過研究員,當年還曾參與德式師改造,抗戰時亦曾浴血沙場,瞭解基層軍隊軍備情況,正是第三廳急需的軍備軍需人才。
成才雖然不捨得離開張治中將軍身邊,但是一來軍令如山,二來,新職位雖小,卻是個極其關鍵的崗位。國防部第四廳又稱補給計劃廳,成才擔任副處長的第二處的正式稱謂是補給處,主管裝備補充、糧彈、被服、器材的補給計劃。
在許多人眼裡,這還是個能撈錢的肥缺,這也是一貫講究廉潔的何應欽選擇成才的原因,抗戰勝利後,各地接收大員們貪腐成風,何應欽非常不滿。戰前和成才的接觸,他確信成才不貪,他不希望國防部重要的軍需崗位出現貪官;而在成才的眼裡,這卻是個能出情報的富礦,兩軍對壘,糧草先行,軍需軍備的些許變化都能透露出軍隊的動向,也能影響到戰事的成敗。
依依不捨地與張將軍分別,成才赴任之前,特地拜見了何應欽,表達了對這位昔日上司再次知遇之恩的感謝。何應欽矜持地收下了成才捎來的幾盒綠茶,並不多言,只淡淡地說:好好幹,不要辜負黨國重任。
國防部的院子很大,樹木很密,其中就有幾棵年歲不小的銀杏,正是夏天,午後,葉子正綠得醉人,陽光星星點點透過葉與葉之間的縫隙,灑落到地面。成才站在銀杏的樹蔭下,剛才還在嘶鳴的蟬聲突然安靜下來,周遭一片岑寂,國防部的大大小小的軍官們正在午休。這裡沒有人影,更沒有人聲,成才沒有來由地突然想起六年前的南京,是銀杏樹葉黃了的時候,自己和那個人在那樣殘酷而危險的情境下重逢。
那麼,今天,和平了,勝利了,那個人本應該在南京的,他現在在哪裡?一年多了,軍統那邊沒有聽到他的訊息,南方局那邊,鐵路也是隻字未吐。其實,成才明白,即使南方局的最高領導人周恩來,也未必確切知道直接歸中央社會部領導的袁朗現在的使命和身份。而軍統內部此刻正因為戴笠的突然死亡而人心慌慌,勾心鬥角得正歡。別說是袁朗,就是齊桓,自己都已經多年沒有訊息。
和平了,勝利了,想見的人還是沒有見到,不想要的場面卻不得不上演。剛剛調防湯山的新科少將、國軍炮兵旅長高城迫不及待地要替親愛的小妹妹操辦婚禮,高城是個喜歡“一切盡在掌握”感覺的人,大撒婚貼,大辦宴席,這才對得起為國捐軀的兄長高國,這才能安慰不幸早逝的大妹妹梅馥。這個理由,讓成才不能不接受。
站在銀杏樹下,他抬起頭,任陽光打在臉上,眼睛被強光逼出淚水,他在心裡告訴自己:成才,記住你的職責!內戰一觸即發,你要做的事很多很多,你沒有權利為兒女情長患得患失了,忘掉自己的感情吧!把它藏在心底,無人的時候,就象這樣,到銀杏樹的下面,和心裡的他聊聊天就夠了。
《青山遮不住》第二十七章(上)
北平的夏天,來得非常突然,彷彿一夜之間,樹葉全都綠了,月季開滿了街角,熱浪開始沒遮沒掩地翻滾。
好在北平的建築像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四合院的平房設計,合理地規避掉了陽光的熱情,軍統北平站一間陰涼的屋子裡,新任副站長袁朗百無聊賴地陷在皮椅裡,仰著頭,向著空中吐著菸圈,看上去悠然自得的樣子。
這一段日子,他的確是百無聊賴,但卻一點兒也不悠然自得。
戴笠出事之後,軍統、中統、軍令部、國防部各派勢力盤根交結,蠢蠢欲動,軍統內外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景象。毛人鳳深夜突然緊急召見,佈置給袁朗一個絕密任務――秘密前往南京、青島和北平、天津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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