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2/4 頁)
翠趴在上面,已經睡熟。窗臺案几上,香爐裡點著沉香,屋中地上,新燃了個火爐,幾根斷柴吱吱作響,燒得正旺——明明還沒到生爐子的時候,爐子卻一夜就燒起來,估計把幾個下人都折騰得夠嗆。
我扯下頭上搭著的毛巾,掀開被子坐起,屋裡畢竟生了爐子,一點也不覺得冷。
起身把床邊的外衣披在拾翠的身上,又回來坐了一會。
聞著淡雅安神的薰香,看爐火忽明忽暗,一時間,像是寒暑顛倒,一步跨到了江南的陽春三月。
瞪著木質雕花的床頂,禁不住開始發呆。
周子賀,景元覺,周肅夫,周君蘭,這些人都開始行動了。聞哥那邊,雖然不見動靜,但有範師傅多年苦心經營的朝中網路,他會對每一點風吹草動了如指掌,他等待,他觀察,時候到了,他就會出手。
人人都有所謀,有所圖……
無聲傻笑一下,我呢?
今天景元覺這個問題,實在問得好,問得絕妙。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如今卻見,不知我者窺我心憂,知我者,他訴我無求。
呵,悠悠蒼天,此何人載?
……
有些事,之前不覺得,真到要面對了,才開始頭痛。
閉上眼睛,晃晃腦袋,豈止是頭疼啊,簡直四肢百骸都疼得跟萬蟻噬咬似的,這架勢,恐怕三天都爬不起來。
自作自受。我嘆口氣,還是自作自受。
若還有下次,澆一碗冷水,足矣!
昔不可追
江南的春天。
總是颳著微微的東風,帶著河岸的溼氣,夾著各種早發的花的淡香,溫暖和熙,甜美甘醇。
不早不晚,不急不徐。
在該來的時候,就款款降臨。
二月底的時候,那一大一小從伸著報春花枝芽的院子一角偏門裡溜出來的時候,都只穿了兩層厚的薄棉衫。
那並不是他們平常那種錦緞的寬袍綢褂,而是甚少上身,有些怪異的短衣。
因此那兩人溜出偏門鬆了一口氣後,相對而視,都是一陣不出聲的大笑。
小傢伙笑得賊開心,是因為看見爹爹穿著從管家那偷來的衣服,褂子褲子都短了一截,臉上抹著煤灰,頭髮扎得蓬鬆,實在有損他平日的形象。
那做爹爹的笑得比兒子還開心,是因為他拜託院子裡的嬤嬤把兒子打扮成了丫頭,現在那小子正穿著一臉興奮的嬤嬤不知從哪裡弄來,或者根本可能早就準備就緒的女童裙裝,頭上甚至還盤了兩個紅繩扎就,兩邊對稱的犄角。
大人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
“其實爹現在覺得,按你娘說的,把你當女孩養也挺好。”
小子氣憤的瞪著他爹,他平生最討厭兩件事,第一是七大姑八大姨見面就掐他的臉,第二就是娘和嬤嬤老想把他當丫頭養。
大人看見小孩瞪他,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可別怨我,誰叫你小子手下沒個輕重,把好好的東西就這麼砸了?”
小孩立刻吃癟,由著得意洋洋的大人牽著手,很狗腿的跟在他後面滿巷子跑。
兩個平時坐慣了轎的人,沒走多少路,就都成了風塵僕僕的樣子,看起來還真像帶著小孩出來辦事的下人。到了孔廟下面玉石市場,小孩想了想,問大人為什麼要穿成這個樣子來,大人狡詐的說,為了好討價還價。
小孩不太相信,不過跟著大人所向披靡的一家家店鋪過下來,就對他爹佩服得五體投地。能不五體投地麼,他爹什麼玉石都認識,對古董也有研究,重要的是換了身衣服就真的……
很會討價還價。
而且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那種。
小孩鄙夷的想,就知道平素爹爹正人君子的樣子信不得。
記不得是在第幾家店了,大人在後堂看中了一塊白玉。拳頭大小的石頭,通體瑩透純淨、潔白無瑕,似乎能透出光來,看起來就比打破的那塊紫玉堂印還要喜歡。大人和老闆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小孩把老闆私藏的各色玉器都摸了個遍,兩人才談完。
大人付了銀票,把那塊玉揣在懷裡,出了店門很有幾分得色的對小孩說:“總算找到配得上的東西了,算你小子好運。”
小孩想到原先那塊本來方正漂亮,卻被自己砸掉一角的印信,雖說鑲了金還是能用,可一向溫柔的娘每每看著那缺角,就忍不住的唉聲嘆氣……於是很老實的點點頭。
“這就對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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