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1/4 頁)
那人為他割脈獻血的一幕在腦海裡模糊又清晰,時刻提醒著他,他欠下了別人的命債。
“蕭段……你這是為何……”
一聲呼喚,帶著複雜難辨的思緒,被揉碎在那線條優美的唇邊。冷月瀾在一幕幕明明滅滅的回憶中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神交彌篤
在湘河岸邊,落日殘霞鋪滿半邊天,宛如一道豔麗的胭脂,燦爛奪目,讓人不捨得移開眼睛。
蕭段睜開雙眼,隨即又被窗外的殘陽迫得重新閉上,待適應了那道強光,他才掀開眼簾,把目光轉向守在榻沿的朱逢時。
朱逢時與他四目相對,目光中帶著斥責之意,但他扶起蕭段的動作卻十分輕柔,每一個動作都讓蕭段感受到他的關懷和愛護。
“先喝藥吧!您已經昏睡三天了,您不知道您剛回來時臉色有多嚇人。”朱逢時端起桌上的藥碗,湊到蕭段唇邊,並調整成方便他喝藥的角度。
蕭段迅速把碗中的藥汁喝乾淨,然後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可有熙王的訊息?”
朱逢時聞言,原本平靜的眼眸頓時冷了幾分:“雖然您的血可解百毒,但失血過多也會致命,請您以後慎行。”
蕭段卻只是輕輕一笑,說道:“放心,我有分寸。”
朱逢時千言萬語被哽在喉間,想發火又發不出來,只覺得無比鬱悶。這些年來,他一直看著蕭段長大,看著他從慈眉善目的少年變成如今七情不動的模樣,他以為蕭段心中只有復國,其餘一切皆無視。
然而,蕭段遇到了熙王,熙王端莊優雅、風華絕代,竟把冷心冷情的蕭段吸引住了。
他們為復國佈局十年,眼看著白天擇即將入局,卻不料橫生枝節。雖然熙王暫時不會成為他們復國的阻礙,但他心裡總有種隱隱不安的感覺。
看到朱逢時陷入沉思之中,蕭段心裡掛念冷月瀾,忍不住又再問道:“熙王……”
朱逢時甩過來一記眼刀,神色冰冷:“熙王至今昏迷未醒,白天擇提出帶熙王到雪月山找雪藥蓮治毒,但陛下尚未回應。”
蕭段聞言神色微變,聲音轉冷:“原來他在打這個主意!”
朱逢時並未對此事多言,只是轉移話題道:“您失血過多,不能過於勞累,不如再歇一會吧!”
蕭段卻迅速掀開絲衾,以極快的動作穿靴下榻,說道:“我先回熙王府看看。”
“倘若他的毒未清除,您是不是打算再讓他喝血?”朱逢時已顧不得主僕之分,抓住蕭段的手就把他按回榻上。
“一般人中蠍蛇之毒五日即死,今天已是第五天了,我必須回去看看,若有狀況,可及時應對。”蕭段雖然容色淡淡,卻沒妥協的意思。他一直謹記自己的使命,時刻不敢忘,但縱然如此,他仍然想暗中守護冷月瀾。
兩人對視片刻,朱逢時的眼睛裡無喜亦無悲,卻沉靜得詭異。少頃,蕭段的語氣一轉,聲音帶著幾分恨意:“難道你想看到白天擇把他帶回南岐?我以為你會歇盡所能給白錦添堵。”
語畢,他下了榻,整理好衣衫,雖然臉色仍然蒼白,但卻俊雅依舊。
朱逢時收回目光,終於妥協:“請時刻謹記您的使命,勿使我們的多年努力毀於一旦。”
蕭段聞言,轉目回望朱逢時,眼眸堅定如昔,唇畔慢慢漾開一抹冷酷的笑意:“放心,我從來不敢忘。”
說罷,他走向門口,後背畢挺,那倔強的背影讓人忍不住心酸。
朱逢時怔怔地注視著空寂的廂房,突然意識到,蕭段縱然性情冷漠,卻始終是一個人。既然是人,便難以擺脫七情六慾。過了片刻,他才發出一聲遲來的嘆息,低聲喃呢:“您設了局等著白天擇入局,卻不知您自己也入了一個名為愛情的局。既已入局,還能全身而退嗎?”
——————————————————————————————————————————
冷月瀾再次醒來,已是月上花梢之時。程古在外面打探了一天,依舊找不到蕭段的任何蹤跡。冷月瀾雖然知道蕭段只是失血,不會有性命之憂,但一個人突然失去蹤跡兩天,總讓人心裡擔憂。
冷月瀾每當閉上眼睛,浮現在腦海裡的總是蕭段的手腕鮮血奔流的模樣,那種窒悶的感覺幾乎讓他無法喘息。
他掀開絲衾,下了榻,走到桌前,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幾不可聞的交談聲,他全身一震,快步回到榻上,蓋好絲衾,閉上雙目假裝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