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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被人抬上了一隻大鐵籠,籠裡放著幾隻白鵝。像是知道自己已經到了瀕死的境地,那幾只白鵝始終企圖朝鐵籠外頭奔逃,叫著似在求救。
夙涯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慢慢摸索著揪住了易謙的衣角,孩子睜圓的雙眼裡透著對即將發生的事件的猜測和惶恐。手背上覆來一陣暖意,夙涯抬頭,恰見易謙正用試圖說服的眼光看著自己,他卻又將頭別過去,去看鐵籠裡那幾只垂死掙扎的白鵝。
鐵籠就放在大堂中間的一個大架子上,籠子裡還放置了一隻銅盆,裡面盛著看來是湯汁的東西,然後有人在籠子下面升起碳火。
被點燃的碳火逐漸將鐵籠底部燙熱,籠子裡的白鵝從起初只是引頸狂叫到後來開始撲騰起翅膀在籠子裡四處奔逃,一併發出駭人聽聞的悲鳴。
夙涯看著銅盆裡的湯汁漸漸騰出了白色的熱氣,那幾只原本就不停在叫的白鵝此時在籠子裡更是極不安分,撲騰著翅膀,想要飛出鐵籠——然而任憑它們如何掙扎,那扇門始終都牢牢閉著。
周圍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正在為這越發熱鬧的場面積聚更多的驚訝或興奮,等待著預期中的結果逐漸實現。好些衣著華麗的客人都探著身子去觀望鐵籠中撲騰的那幾只白鵝,眼裡流露出的垂涎三尺的目光,別樣殘忍。
夙涯跳下座椅就到了易謙身邊,拉起少年的手,眼中盡是哀求的神色。
易謙將夙涯抱到腿上,夙涯即刻勾住了少年的脖子,整個人靠在他胸口,將頭埋去他的頸窩。
易謙輕拍著孩子的背,寬慰道:“阿夙,我們走吧。”
夙涯只是搖頭,臉頰蹭在易謙脖頸上,聽著鐵籠中白鵝慘烈的叫聲,緊緊地抱著眼前的身體,閉著雙眼,什麼都不敢去看。
只有臨近死亡才能發出這樣強烈的呼救,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只要還有活下去的慾望,求生本能就會將那一點懼死的意志無限放大,不到最後,不到最後一口氣的斷絕,絕對不會放棄。
感覺到懷裡孩子的異樣,易謙關切地問道:“阿夙,你怎麼了?”
夙涯依舊那樣抱著少年,耳畔充斥著白鵝的叫聲,聽見有東西被打翻的聲音,還有越來越嘈雜的人聲——圍觀著死亡卻異常激動的感嘆。
易謙站起身來,卻聽見夙涯在耳際道:“我不要走……”
聲音已經開始顫抖,甚至有些哽咽,但那樣的堅持卻是第一次這樣明確地在易謙面前表達出來。
孩子堅定的目光教易謙就此坐下,伸手在夙涯背上輕輕撫著,柔聲道:“阿夙,你何苦呢?”
懷裡的孩子終於稍稍放開了手,一點點回過頭,先是抬眼看著易謙,觸到少年憐惜的目光時,他不由地抓緊了易謙的衣襟,像是在道謝,但分明眼裡滿是張皇和恐懼,甚至還有濃重的求助意味。
易謙抱著這小小的身軀,微笑道:“不怕,有我在呢。”
跟方才那一句承諾如出一轍的鄭重與真摯,易謙輕拭去已經溢位在夙涯眼角的淚痕,那麼溼潤的一小點,沾在指尖,瞬間就傳遞到他的五臟六腑,倒有種感同身受的意思。
白鵝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淒厲猶如記憶中那些曾經傳入耳膜的聲音,層疊交錯著刺激著脆弱的神經,卻是吸引著夙涯聞聲回頭,去親眼目睹面前的這一場死亡。
鐵籠裡已經被燙得再下不了腳的白鵝卻開始低頭去飲濺落在籠底的湯汁,那樣的動作在夙涯眼裡無奈而絕望,彷彿根本就不是用以緩解此時痛苦的方式,而是將自己進一步推到死亡面前,加快生命的消殞。
懷裡的身子一直在顫抖,將從心底擴張的恐慌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易謙面前。他發現夙涯眼底莫名的堅持和對自己的強迫,但眉間強烈的意欲逃開的神色又是那樣醒目——究竟是什麼原因教夙涯忽然變成這樣?
“阿夙……”易謙試圖遮住孩子的雙眼,卻被按住。他驚訝於夙涯如此舉動,然而當那隻小手死死抓住自己的手的時候,易謙便輕輕蜷起手掌,將夙涯緊張得快要痙攣的手包裹住,又一次低聲喚起他的名字——阿夙。
再柔軟的呼喚也難以停止心底翻湧而起的情緒,那些被暫時壓制住的回憶在眼前這一場已經來臨的死亡盛宴中被刺激而出。
白鵝終於抵抗不住碳火的燻烤,盡數倒下,隨之而來的就是白鵝與籠底灼熱的鐵板相觸時發出的“滋滋”的聲音以及周圍食客躍躍欲試的興奮呼叫。
“這樣烤出來的鵝,表裡皆熟,味道比一般烤鵝都要鮮美,所以才叫‘瓊鵝’。”易謙摟著夙涯慢慢說道,卻也像在質疑什麼。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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