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1/4 頁)
“嘉傑,求你了,就裝這一回,倍貝答應看過你以後,回去就參加復讀。”
“我受夠了,從小到大,你們不由分說,總拿我做她的陪綁……”
第二天,我出門上班,埋頭在那裡穿好鞋,抬腳就走,沒有像平時那樣說一聲:“媽,我走了!”關門的一剎那,聽見老媽在那裡自言自語——
“是我們連累你了,可是倍貝真的很可憐呀……”
“彩虹兄弟”是名副其實的,七個髮型師頭頂七種炫目髮色:老大鮮豔的粉紅色,身為阿二的我進口橙子一樣的鮮橘色,阿三麥子一樣的亞金色,阿四的迷彩綠酷得沒話說,阿五孔雀羽翎似的翠青色,阿六的寶藍走到哪裡哪裡亮,個子最迷你的阿七則頂著一頭高貴的深紫色。每天一開鋪,我們排成一隊,赤橙黃綠青藍紫齊刷刷鞠躬,一起喊“歡迎光臨”,那效果真是彈眼落睛,年輕的顧客MM沒有不開心尖叫的。
“你要染黑髮?”兄弟們笑得稀里嘩啦,“還要剃那種乾乾淨淨的短髮,嘔——別嚇人啦!”
“染不染?!”我大吼一聲。他們的表情定格幾秒鐘,馬上乖乖圍上來,颳風一樣忙碌起來,咯吱咯吱推來小車,套圍脖,調藥水,七手八腳在我頭上忙開了。
我注視著遮住額頭的飄逸劉海紛紛揚揚落在地上,注視著橙色一絲絲一綹綹被抹去,那是我的標誌,店裡的客人都親切地叫我橘子哥哥。
兩個小時以後,我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像校園民謠裡的男生。如果再夾著一疊書和講義,就可以像藍天白雲一樣清爽了。
兄弟們圍著我,對他們手下的作品張口結舌。橘子色的董嘉傑變成了一個穿著校服的乖乖男生,和五顏六色的他們特別不搭調。
“我出去一下!”我背上老媽給我準備的雙肩運動包,想趕緊溜。
“喂,是為了一個女孩吧?”深紫色的阿七最先沉不住氣。
“不,是妹妹。”
“是不是要去見她開心得昏頭啦,妹妹難道不是女孩嗎?”他們齊齊笑我。
我愣了一下,真的想象不出變成大姑娘的倍貝是什麼樣子。那個多病的愛發脾氣的有捏我耳垂怪癖的胖小姑娘的印象,蠻橫地佔據了我的整個腦海,怎麼也揮之不去。
“這個妹妹厲害呀,嘉傑為她什麼都捨得豁出去的樣子……”他們嘖嘖嘖的,一臉羨慕。
耳垂一陣發燒,是拇指姑娘真的要來了嗎?她肯定是騎著龍捲風來的,要不,我怎麼連一頭漂亮的橘色頭髮都被連根調換了呢?
“都不是!”我黏黏糊糊地說,“只是好多年都沒見的一個老鄰居,小時候胖得要命!”
“哇,還是青梅竹馬。放心啦,女大十八變,她準保變成一個漂亮女孩了!”
“兄弟,好運啊!”他們一人上來捶我一拳,一個個裝著要流口水的樣子。
“好……好運!”我口齒含糊地應著,趕緊走出店鋪。
不知為什麼,雖然是走了無數遍很熟稔的路,我的兩隻腳卻絆來絆去,一路走得心神不定。
徐家彙地鐵通道有13個出口,人群像旋渦一樣,一團一團被吞沒,又一團一團湧出來。
我從13號通道走下去,一兩分鐘的路程可以走到美羅城的出口,跳上一段斜插的樓梯就可以看見太平洋數碼廣場的大門。大門左右兩邊是長長的樓梯,沿著樓梯走上去就是美羅城。
我在美羅城選了一個柯達數碼相機,很早就一眼看中的,只是錢一直沒攢夠。我一有空就去看,害了單相思一樣,好像它是隨時可能被人搶走的心愛女孩。因為倍貝來,老媽慷慨地補足了餘額。
……
想起我的大拇哥(前言)
那時我是五歲的小姑娘,有一陣爸爸媽媽要上夜班,每天十點多媽媽抱上小被子,我拉著媽媽的衣角避難一樣逃開黑咕隆咚的家,到隔壁王嬤嬤家和她家六歲的小哥哥一起睡覺。我睡大床裡面這一頭,他睡大床外面那一頭。
王嬤嬤早就特地用檀香皂把小哥哥的腳丫一遍遍洗得乾乾淨淨。她一走,裝睡的小哥哥馬上跳出來說:“我打響指給你聽!”他繃直腳背,大拇哥在那裡使勁使勁扭,活像一截通電的扁豆。
那張老式的木頭床,床架上有暗幽幽的打著圈圈的木頭紋路。王嬤嬤把燈一關走了,小哥哥在那一頭刻苦練習用腳趾打響指。我聽著噗噗噗的聲音,一邊把這些紋路想象成《格林童話》裡森林中迷宮一樣的路,我和小哥哥是那一雙被貧窮爸媽殘忍拋棄在森林裡的可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