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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山上過年的時候,都是柏兮陪著陸落守歲。
今年也一樣。
陸落和柏兮坐在正院的廳堂,敞開著大門。門口兩隻大紅燈籠,幽黯微紅的光線裡,大雪蹁躚,似縈繞燈火飛舞的蛾。
京裡的空氣,和山上有著相似的寒涼,屋簷下的冰錐子,晶瑩剔透,呼吸都被白霧縈繞著。
京裡冷,卻冷不過山上。
陸落這幾年心情變了很多,她好似疲倦了。那麼愛錢的一個人,突然之前覺得錢帶來的安全感太過於羸弱。
她喜歡山上,那座山上有高大結實甚至略帶奢華的房舍,下山有忠心耿耿的農夫,衣食住行皆有保障。
心裡有了依靠,這繁世的熱鬧,對她就太過於喧囂。
她安靜坐著,柏兮亦不做聲。
他打量著她,一頭雪白的發,映襯著她小巧的面頰,眼眸就格外的幽深濃郁,薄薄的唇粉嫩。
他突然伸手,摸了下她的臉,像拂過一隻貓的面頰。
陸落沒動,毫無感覺任由他的手滑過。
“她不鍾情我。”柏兮想。
他曾輕滑過她的面頰時,她眼眸碎芒盈盈,粉頤嬌羞,似春日梢頭的桃蕊。可現在,她像霜雪在枝頭凝結而成的花,晶瑩剔透,清冷美豔,可是毫無生機。
她不會因他的觸碰而羞澀。
對陸落而言,柏兮的觸碰,大概像只貓兒撫過她。
俗世的****,柏兮是不在意的,可這個瞬間,他竟然有了幾分頓悟。
這頓悟,蜻蜓點水從心尖越過,掀起輕微的小漣漪,旋即歸於安靜。
“落落,說說你記得的事給我聽。”柏兮改變了打坐的姿勢,將腿長長伸出去,坐在蒲團上。
他的腳壓住陸落低垂的衣襬。
“嗯?”陸落則不解,轉頤看他。
“你跟我說過,你有另一世的記憶。”柏兮道。
陸落正要說,小廝跑進來:“姑娘,忠武侯來給您辭歲了。”
她幾乎快要忘了,京裡還有過年辭歲的禮儀。
陸落已然不想過世俗的節日,更不想依照俗世的規矩拜年,就道:“告訴忠武侯,我們歇下了,請他回去吧。”
院門被一把推開,顏浧的軍靴踩在雪地上,吱吱呀呀,他闊步進了院子。
他手裡抱了一個很大的酒罈,不請自來。
陸落和柏兮席地而坐,倒也叫他吃驚。
不過,這廳堂挖了地龍,地上竟然比椅子上溫暖。
“。。。。。。除夕夜不辭歲,那還過什麼年?”顏浧道。
顏浧穿著很厚的盔甲,外套著玄色素面風氅,結實的軍靴,一柄長劍別在腰間。
一路走過來,他玄色風氅上已經落滿了皚皚白雪。
他見陸落和柏兮都看他,笑著抖落身上的雪,道:“我要去駐地,跟將士們一同過年。”
“你倒是愛兵如子!”柏兮冷哼。
“這個是自然了。”顏浧不以為意,“以前可汗常說。。。。。。”
“別說那個可汗,我不記得。”柏兮冷漠,打斷了他的話,而後又嘲諷,“你心裡還當自己是蒙古人?若是這天下亂了,你肯定第一個做叛徒,帶著你的兵去投靠蒙古。”
陸落眼芒微動。
顏浧卻不生氣,對柏兮也是諸般容忍:“我不會去投靠蒙古,現在的蒙古人,沒有我敬重的可汗。”
他想了下說,“我自立為汗,這倒也可以。”
顏浧五歲時流落蒙古,身為孤兒的他,沒有人天天耳提面命教他民族氣節。他跟蒙古人一起生活,從小耳濡目染,他記得家鄉在哪裡,卻不會特意覺得自己是漢人。
“妄想!”柏兮冷然,“國師坐在這裡呢,不怕朝廷誅殺你?”
“這個國師,是我要來的,她會出賣我?”顏浧笑著,已經坐了下來,將一罈陳年的酒開封了。
顏浧把桌上的茶盞拿過來,就用茶盞當酒杯,利落篩了三杯。
“敬團圓!”顏浧道。
柏兮端起茶盞,和他碰了下:“團圓是好事,我回敬你!”
陸落則沒有喝。
柏兮顏浧看著她,等她舉杯。
陸落伸腳把那茶盞給踹翻了,清湛的酒撒了一地,她說:“我沒有想起前世,跟你們團圓不了,這酒我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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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第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