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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家專門收容棄嬰的醫院,收容了五十名棄嬰,有專人去照顧固定的吃、喝。這五十個小孩的反應都差不多,目光呆滯,面無表情,了無生趣,他們的身體在成長,但是躺在那兒奄奄一息的樣子。其中只有一個小孩例外,每天總是嘻嘻哈哈,見了人就笑。醫生和護士覺得很奇怪:大家都是棄嬰,每個人的表情都死氣沉沉,為什麼他那麼高興呢?於是在房間裡裝上閉路電視,二十四小時觀察這個小孩身上是否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一星期下來,觀察結果發現,原來每天下午下班時間,有一位到醫院收垃圾、掃地的老太太,經過這個小孩時,會逗逗他,陪他玩半個小時。就是這每天半小時的差別,使這個小孩出乎其類、拔乎其萃,成為這些棄嬰當中最特殊的一個。於是發現了,原來小孩需要有一個人以主體的身份去關懷他,跟他互動,他的生命力才能得到正常的發展。否則,只是餓了給他吃,渴了給他喝,而沒有一個人真正去關懷他,他內在的心理能力就無法發揮,只能死氣沉沉的呆在那兒,不知如何與人互動。
這個研究使得美國心理學界相當震撼。在美國人的家庭裡,小孩生下來,大一點之後,就放到小房間裡一人睡。小孩哭,讓他哭,哭累了就睡著了,變得很有獨立性。但是這種獨立性對人性而言,是一種傷害,事實上違背了人性自然的要求。人類與動物的差別之一,是人類的幼兒依賴期是最長的,人類所生的小孩依賴父母的時間最長,遠超過其他動物。人類的孩子一般要在父母懷中三年,才能夠穩健的獨立行走。這種長期在生理上依賴父母的狀況,自然在心理上發展出特殊的結構,即孩子和父母之間永遠有著互相關懷的心理情感。相反,在成長的最初過程中,若是缺少了父母的特殊關懷,則這種遺憾一生都無法彌補;若要彌補,日後必須付出加倍的代價。
從生理需求到心理情感,最後才出現所謂“三年之喪”的倫理規範。也就是說,人間的倫理規範(三年之喪)是為了響應心理情感(安)而定的;然後,心理情感又可以推源於生理特性(三年免懷)。如此形成“生理——心理——倫理”的觀點,可以說明人性的開展過程以及人性何以向善,亦即為何不守三年之喪就會不安。所以孔子懷疑宰我是否曾受過父母三年懷抱的照顧,說他“不仁”,忽略了人心的情感需要。換言之,孔子心目中的人性,是不能離開人的生命之具體存在及成長處境的。“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是他對人性的深入觀察。“三年之喪”是配合我們內心情感需要的外在表達形式。我們在成長過程中,身體上受到父母照顧,心理上和父母有長期依賴,所以父母過世,守喪三年,才能使我們心安。
因此,儒家講求的倫理規範,並非由外在的壓力而來,而是內在心理情感的適當表達。外在的禮儀、禮節、禮貌只是個表現形式,它的前提在於內心真誠的情感。若沒有真情實感,外面也不用去做那些形式了,一切只會淪為教條。這才是儒家真正的思想。兩千多年一路下來,一直到清末,很多人都說儒家是禮教吃人,吃人禮教,好像學了儒家之後,就被那種三綱五常給限定死了,好好的人生就被約束得沒什麼樂趣了。事實上,儒家對於中國傳統所規定的“禮”提供了哲學說明。這個說明是合乎經驗、合乎理性、合乎理想的,使我們活在世上有原有本,有內在的情感,也有外在表達的形式。兩者配合,內外相得,才能構成一個和諧的人生與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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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真誠相待
西諺有云:“沒有一個人是一座孤島。”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和溝通是不可或缺的,各式各樣的朋友會在一個人生命的各個階段扮演重要的角色。中國古代以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為“五倫”,朋友也是其中重要的一倫。孔子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論語·學而》)的確,有些朋友因為家庭、事業、學業、理想而各奔東西,無法常相聚首,只能借魚雁或書信問候,但是心中卻清楚知道對方總在祝福自己。若是得遇機緣,重新會面,自然會有快慰平生之感。
朋友之間的來往是一個結緣的過程,所謂“廣結善緣”。這個“緣”可以因為我們是同學、同鄉、同事,或是同道——有相同的人生志趣,甚至是同遊——一起出去遊玩,而產生友誼。結緣之後,就要惜緣,珍惜兩人之間相處的情意。因為通常我們交朋友,都是分開之後才開始思念,想到以前唸書的時候,有個什麼樣的朋友,大家相處得如何愉快,只是當時沒有很好地珍惜,現在再想見面,已經不容易了。不過,惜緣之外,也要隨緣。人生之事,因緣而聚,隨緣而散,一切順其自然。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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