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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學德國(1)
(一)赴德旅途
我到德國去的時間是民國二十五年冬天,在西安事變之前。記得在西安事變發生之後,我曾經寫了一封信給父親,在信裡為父親打氣。我在信中一開始就跟父親開玩笑(我是家裡比較頑皮的,但是我是“調皮不搗蛋”,父親也是朝這個方向來引導我,不是我自己發明的),我在信中說:“父親,我非常抱歉,我實在不應該出國,我一離開以後,國內就出亂子了。”四年後(民國二十九年),我回國時,父親就問我回國後有何感想,我說:“父親,我知道我不應該離開的嘛,你看我一走開,你們就搞得亂七八糟。”父親也是哭笑不得。我在父親旁邊,讓他能夠得到一點輕鬆的調劑,恐怕家裡面也只有我能夠做得到。
二十五年十月底,我在上海上船,船經過馬來西亞,順著馬來西亞半島往上走,先到達檳城,第二站到巴拉灣。十月三十一日我在巴拉灣打了一個電報給父親:我在“不老灣”向父親祝壽。船透過巴拉灣又穿越印度洋,先後經過錫蘭、孟買與哥倫巴斯,然後從哥倫巴斯進入紅海,穿越蘇伊士運河。蘇伊士運河南端的城市是蘇伊士,北端則是Port Said(波特賽港)。我就在蘇伊士棄船上岸,幾個同船的人合租了一部汽車,一行人就到埃及看人面獅身像、金字塔,還到開羅參觀博物館,最後經過亞歷山大港到Port Said趕上原來那班船,所以我沒有看過蘇伊士運河。聽說該運河是一級一級高起來的。
我每天在甲板上的游泳池游泳,從Port Said上船以後,第二天一早我又到船上的體育館練習騎馬(假馬)。體育館的管理員是一個德國人,年齡約二十出頭,我記得他的名字是Arshm,我稱呼他為阿興,我向他學鬥劍、游泳、拳擊。那天早晨,阿興問我:“你今天還想游泳啊?”我說:“怎麼,不可以啊?”他就叫我看外頭,我從船艙一直走到最上頭,看到外面大雪紛飛,與我們穿越紅海到埃及時看到的景象相比,完全是兩個世界。我問阿興:“為什麼不能遊?”他說:“你要遊,我陪你遊。”結果游泳池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在游泳。那年我二十二歲,健康情況良好,尤其我割了扁桃腺以後個子還長高了一些。我沒有割扁桃腺以前,個子又矮又小,民國二十三年夏天到二十四年夏天,我的身高增加了四英寸半。
在赴德的船上,我遇到了一位東吳的老同學徐維鑄,不過他住二等艙,我住在頭等艙,見面機會比較少。我在船上還認識了一位德國長者,他為我補習德文,我從來沒學過德文,他非常熱心,每天教我,我也很用功。不過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當船抵達地中海時他問我一個問題:“你對於希特勒壓迫猶太人,甚至趕走他們、暗殺他們的做法,有什麼感想?”我這個從鄉下出來的單純小孩,對德國根本一無所知,不過我知道猶太人被壓迫這件事,因為上海來了很多猶太人,他們都是從德國逃出來的。但是我的腦子裡從來沒有猶太人在哪一個國家就是哪一國人的這種知識,我只知道猶太人是一個人種,而且是一個宗教種族,不是一個猶太國。我的德文老師如此問我,我當然站在德國這一邊,所以我就回答他說:“希特勒是了不起的,他做得很對。”結果我的德文老師說他就是猶太人。我很快地將話鋒一轉:“對呀,我知道你是猶太人啊,以猶太這麼優秀的一個民族,他想再住在德國的話,德國人還有機會混嗎,除了把你們趕盡殺絕之外,我看希特勒沒有第二個方法,所以這是最有效的方法。”我在上海結識了一些猶太朋友,我覺得猶太人的想法和我們中國人很相近,尤其是生活習慣與家庭觀念。我稱讚猶太人以後,我的德文老師特別得意,他說:“你說對了,如果我是希特勒,我也只有這個辦法。”經歷過這件事以後,我就告訴自己,身在國外不要亂說話,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要多看看苗頭,以免說了不該說的話。
這位老師是個大學教授,他念過七十餘部中國古籍,包括經史子集,學問非常好,專門研究中國的哲學。德國人是西洋人裡最早研究與接受中國文化的,中國的《易經》也是德國人先接受。萊布尼茲首先欣賞《易經》的“二進法”,“二進法”與電腦的關係是他先發現的,他認為《易經》是建立在二進位的邏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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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學德國(2)
(二)滑雪經驗
十一月十九日,船抵達馬賽,我從馬賽坐火車到巴黎,再從巴黎換火車到柏林。到馬賽來接我的是駐德大使館的二等秘書,他一路上招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