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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景希珍收到彭德懷的信之後,就再也不知道彭德懷的一點訊息,他與三線建委的聯絡完全中斷了。
從肉體到精神都備受摧殘的彭德懷躺在牢房的木床上,翻來覆去不能入睡,他回想著自己的一生,回想與年邁的祖母和年幼的弟弟,冒著風雪討飯度日的苦難童年,回想自己自平江暴動以來出生入死的戰鬥生涯,回想在廬山會議上自己披肝瀝膽為民直言的行動,回想忍辱負重再次復出參加三線建設以及現在所受到的非人折磨,而那些逢迎拍馬、浮誇騙人、貪汙受賄、坑害百姓的不法官吏,卻平步青雲,加官進爵,如此下去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新中國,豈不要斷送在這些人的手裡嗎?迫害忠良,重用小人,吏制的腐敗這是歷代王朝走向覆滅的開始。想到這些,這位浴血沙場的元帥不覺流下了淚水。
據北京衛戍區監護日誌記載:
1971年8月8日
(彭德懷)在桌子上哭了起來,睡了沒有兩分鐘,睜大眼睛思考著,一會兒眼淚又湧了出來,過了一會兒又哭起來。
1971年8月18日
上午聽說提審(彭德懷)就流淚。
1972年11月22日
(彭德懷)躺床上哭了一小時。
舊社會地主的皮鞭抽打時他沒有流過眼淚,戰場上面對刀光劍影他沒有後退,眼看著戰友倒在敵人的子彈下他抹一把淚水又指揮千軍萬馬衝鋒,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的元帥已到了最傷心的時候,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倒在了“自己人”的“槍口”下!就是在如此痛苦的磨難中,彭德懷也沒有出賣自己的良心,他始終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不輕意地加害於人。當林彪墜毀於蒙古人民共和國溫都爾汗之後,專案組於1972年1月8日向他宣佈林彪反黨事件,讓其揭發交代林彪的問題時,彭德懷並沒有因為林彪曾經對自己進行過迫害,就隨便地進行“揭發”,而是冷靜地說:“不要著急。四五十年前的事,一下子想不起來,慢慢地回憶回憶。”
當專案組說他不老實,在包庇林彪時,他坦率地說:“腦子受了刺激,思想總感到不痛快。”
1972年6月9日,專案組再次逼彭德懷寫林彪與高崗在東北時的材料,彭德懷說:“我當年沒有在東北與他們共事,我不清楚。”
林彪事件歷史已經做出了結論,我們排開林彪本身的行為不講,單就彭德懷在處理這件事情上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他這時仍堅持實事求是,不願意將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加在林彪頭上,透過揭發林彪來為自己開脫“罪責”。在林彪受到全黨共討之,全國人民共誅之的這個時候,要做到這一點那也是不容易的。
1972年6月11日,彭德懷實在被逼得沒有辦法,就說:“給我鋼筆,我想起一點就寫一點。高崗、林彪都是反革命。還有彭德懷。”
1972年8月23日專案組正式向彭德懷傳達了中發[1971]57號有關“粉碎林彪反黨集團”的檔案。聽後彭德懷說:“打電話給周總理,……我有意見……叫周恩來總理親自參加這件審查。請打電話給周恩來總理、董(必武)副主席,叫他們來親自審我,我不活了。”
第二部 不屈的歲月 第二十二章(2)
當然,自從1959年廬山會議以後這許多年,彭德懷大都被囚禁,與外界基本上隔斷了聯絡,因此對於當時國內外複雜的鬥爭瞭解得也不夠全面,對一些問題上的看法也不一定全對,也可能是錯誤的。但他身陷逆境,已是百罪莫贖死有餘辜,但對於曾經迫害過自己的人,卻在此時敢於秉公直言,提出自己的看法,這也顯示了他不計個人恩仇,直言極諫的性格。
這期間,彭德懷被關押在北京衛戍區裡,每天接受批判和批鬥。1973年春,八年的鐵窗生活和無情折磨,彭德懷患了直腸癌。
鐵漢一般的彭德懷終於被林彪、“四人幫”整垮了。他每天很少進食,大便出血,身體完全虛脫,由於癌細胞不斷地擴散,他的身上疼痛難忍。躺在牢房的木床上,不斷地發出痛苦的叫聲。
監護點聯絡送阜外醫院,醫院方一聽這個名字,就不肯接受。
接著又聯絡衛戍區第一師醫院,又同樣遭到了拒絕。
直到大出血的第七天晚上,周恩來知道後立刻指示,轉到解放軍301醫院。
到了這裡,彭德懷的境遇並未得到改變,在一間陰冷潮溼的病房裡,門窗緊閉著,玻璃上還糊了一層紙,照不進一縷陽光。他被限制了活動,不準寫字,不準聽廣播。除了書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