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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想,別人怎麼樣生活她不管,但她可以管住自己,人活著,總有些東西是值得堅信並堅守的。如今她知道,自己又何嘗靠得住。就像一片樹葉,無論它在枝頭上如何抖擻著自己,只消一陣汙濁的風,卷落到淤泥中,誰在乎它過去式怎麼樣,又從哪裡而來?
“她要我怎麼樣。”她究竟還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她要見你。”
正文 第三十五章我只要一個道歉(下)
司徒玦趕到鄒晉說好的地點時,鄒晉在那個小茶莊的門口候著她。她氣喘吁吁地,來時路上遇著塞車,望不到盡頭的車輛長龍讓人等得心生絕望,索性下車一路半跑過兩個路口。當真是心急如焚,就算是要死,橫豎求個痛快。
“她在裡面?”她開門見山地問。
鄒晉點頭,搓了搓交握在身前的手,神情裡是一種比愧疚更深更難以言表的東西。“想不到我一廂情願的喜愛竟然會成為禍端……你別擔心,這件事因我而起,我會解決,哪怕要我傾盡所有……”
“帶我去見她。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讓這件事快一點結束,讓我少看到你一眼,我會很感激你。”
司徒玦身上流露出來的嫌惡顯然讓試圖表明立場的鄒晉感到了些許尷尬,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垂首引著她往裡走。
他們走進最裡間的茶室,陳設很簡單,不過是安靜。坐等在那裡的人除了譚少城,還有劉之肅。這也沒什麼意外的,他們現在說得上是命運共生體了吧。司徒玦坐了下來,沒有茶藝小姐進來服務,相比先前已關照過,倒是劉之肅躬身給司徒玦倒了杯茶,同時也給鄒晉續了續。
暫時失卻語言的空間裡,茶香很濃,然而沒有人有心思去品,包括劉之肅自己跟前那一杯也已冷卻,除了譚少城,她端著自己的茶在一口一口地抿。她在司徒玦的正對面,司徒玦看著她那張仍是娟秀瓷白的臉,低垂的睫毛,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這感覺似乎來自於角度的改變。司徒玦對譚少城一貫以來的態度都很是複雜,有不喜,有戒備,有些許輕視,也有憐憫,然而這些情緒都是以一種俯視的姿態投射下來的,她站在高處,或許她不是刻意,但卻是事實。她從前竟像是從未這樣認真地平視著這個與自己同齡的女孩,或者說是對手。
“對手”這兩個字讓司徒玦一陣地心驚,她忽然想,假如自己與譚少城的身份對換,無論是出身還是經歷,她是否足以與之抗衡?這種念頭讓她畏懼。
“你要見我,我來了。現在你可以說了,你想怎麼樣?或者說你想要什麼?”
譚少城總算抬起了頭,手裡依然端著杯,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種類似於受傷的吃驚。
她說:“你想要給我什麼?錢?我知道你有錢。鄒院長的得意門生?你覺得這個還有意思嗎?你是什麼都有,所以在你看來我今天是為了訛詐你而來的?司徒玦,你別把人看扁了。我爸已經死了,弟妹都輟了學,我不要錢,沒了保研也無所謂了,我要的是你的一個道歉。”
司徒玦狼狽地轉開臉。譚少城的一番話確實出乎她意料之外。一句對不起,實在太簡單不過,如果這三個字能讓棘手的問題得到解決,說便宜了也不為過。然而,司徒玦咬牙再咬牙,發現自己竟沒有辦法說出口。她的軟肋像被人捏在手心,說不清為什麼,她可以向任何人示弱,唯獨除了譚少城。即使對方的獅子大開口,為未必能讓她這樣難受。
“我今天來,不代表我有愧於你。隨你信不信,那些事我根本就不知情。”她說一個事實,卻悲哀地發現並無底氣。除了自己,還有多少個人會相信呢。
鄒晉打破了這個僵局,他說:“譚少城同學,這件事要道歉的人是我,你要我怎麼道歉都可以,提出一些合理的要求也沒問題。不過我要說的是,那件事從頭到尾是我一個人的意思,司徒玦她的確是矇在鼓裡。今天她來這裡,只是想大家當面把事情說清楚。有什麼你完全可以衝著我來。”
譚少城正好抿完杯裡的最後一口茶,小心翼翼地放下那青花的瓷杯,彷彿害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把它打碎了。
“你們都不喝?這茶不是很貴嗎?我是喝完了,不過一點也沒覺得好喝,很苦。我不懂茶,有福氣的人才把這這點苦看得那麼金貴,其實苦的東西太多了,那不是用來品的,是打碎了牙撐著嚥下去的。她好,什麼都有,還有人護著,我呢,我不如她,所以就連那一丁點僅有的東西,也活該被人暗地裡偷樑換柱?我不敢羨慕誰,只求最後一點點公道。司徒玦,我不管鄒院長為什麼幫你,但他為你剝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