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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不認真對待了。那太卑劣了!幾經猶豫和思考,下個月她又給他寄出了一封信和拾元錢。當然,她又收到了回信。覆信,寄錢,覆信,寄錢……感激之詞和“希望你刻苦學習”一類在來往書信中漸漸被剔除了。她覺得尋找到了一個可以向對方傾吐自己內心許多憂煩苦悶的人。她也體驗到了被別人信任,由信任而得到一種友情,同時給予別人信任,給予別人友情是生活中一件多麼美好的事!他在信中表示,盼望和她早日相見一面了 。在又一次探家期間,他們相見了。
假期結束,他送她上火車時,鄭重地交給她一封信,他向她求愛了。
那正是她和曹鐵強之間的關係令她最苦惱最絕望的一段時期。
她站在列車兩節車廂的過道,揹著陌生的人們哭了一場。
一返回連隊,她就給匡富春寫信。在信中告訴他,他上醫科大學的機會,當初差點是被她所斷送。告訴他,她曾熱烈地愛過另一個小夥子……
她是怎樣地盼望著他的回信呵!不久便收到了回信。信紙上只寫了一行字:因為你是一個如此坦率的姑娘,所以你更值得我愛。
…………
今天,她不禁向自己發問:我愛他麼?究竟愛他到什麼程度呢?他是衛生院受人普遍尊敬的醫生,長的也不錯。和曹鐵強比較,一個英俊,一個文秀。他愛自己的職業不亞於愛她。他比曹鐵強能夠理解她,雖然不見得事事贊同她。
只有他,才能醫治曹鐵強在她心靈上造成的愛情傷痕。只有他,才能在她心目中和曹鐵強並列。也只有能夠和曹鐵強並列的人,才能在她心目中取代曹鐵強!才能最後佔據她的整個心!她心目中是有一種被別人整個佔據的願望的啊!……
我為什麼要想到愛情?在這裡,在這個時候?
她又抬起頭向駝峰山看去。那裡,在進行安葬,而我坐在這裡……多麼可鄙啊!
“留下,還是離開?我必須在半個小時內做出最後的決定。”
她看了一眼手錶,從雪地上抓起一把雪。雪的冰冷的刺激,使她打了個寒顫,也使她的心緒穩定了些。
“在半小時內,如果我手中的雪還沒有融化,我將離開……如果融化了,我將留下……”
一滴雪水順著她的指縫慢慢淌著,終於滴落在雪地上,在雪殼表面凍結成一顆小珍珠。
不到十分鐘,她手中的雪便融化盡了。
手,太熱了。
留下?……八百餘名都走了,四十餘萬都走了,自己留下來?選擇和大多數人相逆的生活之路,別人的經驗告訴她,那是太冒險了!一個孤獨的女知識青年,難道還要在北大荒經歷無數次象昨夜那麼猛烈的暴風雪?!不,不,不!那太可怕了!何況,此後她的雙腳踏在這塊土地上,心靈會感到時時不安寧的。因為這裡埋下了劉邁克和裴曉芸,在今天。
一想到這一點,她的心象是被放在炭火上燒烤著。
她同時想到了不久前的一件事:
連裡有天突然收到了兵團總部的公函,上面用打字機打著十幾行字——所謂裴曉芸的母親是外國特務的疑案,純屬“四人幫”對愛國華僑的政治迫害。她父親的政治問題,也獲得徹底的平反昭雪。她在國外的姨父母,要求批准她到國外去繼承遺產。如本人同意出國,連隊要舉行歡送會。歡送會做為一項政治任務,必須舉行……
當把公函給裴曉芸看時,裴曉芸哭了。
“我在國內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了,我需要親人!……”
憑裴曉芸的這句話,鄭亞茹主持召開了歡送會。
她是這樣說開場白的:“今天,我們為裴曉芸女士,召開出國歡送會。我們希望,裴曉芸女士到了國外,能夠做一個紅色資本家。這就算我代表全連對裴女士的臨別贈言……”
這開場白是用筆起過草,背過的。為什麼要用“女士”這樣的稱呼?話中有沒有譏刺和嘲諷?她無法否認這一點。
她講完話之後,裴曉芸站起來說:“我需要親人,需要關心我愛我的人,但我不願離開祖國,不願離開北大荒!我相信在北大荒我會尋找到關心我愛我的人……”說完,便離開了會場。
歡送會沒開成。人們紛紛散去,最後只剩下了她和曹鐵強。曹鐵強瞧著她,想說什麼,卻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搖了搖頭,也撇下她走了。就是從那一天,她意識到,不但失去了愛情,同時也失去了友情。他對她責備的話都不願說了。
想到這件事,鄭亞茹站了起來,匆匆朝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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