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劊子手押著妖僧。離了右軍巡院,看的人挨擠不開。
且說一行人押那和尚,看看來到中心裡不遠,和尚立住了腳。劊子手道:“前頭去做好人,如何不行?”和尚道:“眾位在上!貧僧一時不合攪擾大尹,有此果報。告上下!前面酒店裡有酒,討一碗與貧僧吃了棄世也罷!”劊子手沒奈何,只得會酒店裡討了一碗酒,把木杓盛了交他吃。和尚將口去木杓內吃了大半,眾人擁著了行。將次到法場上,元來和尚噙著一口酒,望空一噴,只見青天白日,風雨不知從何處而來。一陣風起,黑氣罩了法場,瓦石從人頭上打將來,看的人都走了。不多時風過,黑氣散了,獄卒、劊子手並監斬官一行人看那和尚時,迸斷了索子不見了,四下裡搜尋卻沒有。上至監斬官,下至獄卒、劊子手都煩惱:“走了這和尚,恐怕大尹見罪,我們這一行人都要受苦!”免不得回開封府報知大尹。龍圖聞報,即時升廳。監斬官帶著一行人請罪。此時龍圖明知道妖人出現,朝廷要動刀兵,不肯交人胡亂吃官事,發放一行人自去。星夜寫表申奏朝廷,交就小時還好治理,若日久妖人聚得多對,恐難剿捕。朝廷降下聖旨,遍行諸路鄉村巡檢,可用心緝訪剿捕。
文書行到河北貝州,州衙前懸掛榜文,那個去處總是熱鬧。有一個婦人帶著孝,手內提個籃兒,在州衙前走來走去五七遭。這婦人若還生得不好時,也沒有跟著看;他不十分打扮,大有顏色。到處有這般閒漢,問道:“姐姐!我見你走來走去有五七遭,為著甚事?”婦人道:“實不相瞞哥哥說,媳婦因歿了丈夫,無可度日,有一件本事要賣二五伯錢,把來做盤纏。”那人又問道:“姐姐!你有甚本事得賣?”婦人道:“無甚空地,賣不得,若有個空地才好賣。”那人與他趕起了吹的撲的道:“這裡好,也曾有人在這裡打野火兒過。在這裡做好。”那婦人盤膝在地上坐了,看的人一來看見這婦人生得好,二來見婦人打野火兒的,便有二三十人圍住著,都道:“不知他賣甚麼?”只見婦人去籃裡取出一隻碗來,看著一夥人道:“眾位在上!媳婦不是路岐,也不會賣藥打卦,囚歿了丈夫,無計奈何,只得自出來賺三二十文錢使。那個哥哥替找將碗去討碗水來?”有個小廝道:“我替你去討!”不多時,討將一碗水來。看的人道:“不知他賣甚東西,討水何用?”婦人揭起籃兒,明晃晃拿出一把刀來。看的人道:“莫不這婦人會行法?”只見婦人把刀尖去地上掘些土起來,搜得鬆鬆地,傾下半碗水在土內,用水和成一塊。籃內取幾條竹棒兒出來,捏一塊泥,把一條竹棒兒捏成一枝臘燭安在地上。又捏一塊泥,再把一條竹棒兒捏成一枝臘燭。霎時間做了十來枝,都安在地上。看的人相挨相擠,冷笑道:“沒來由!我們倒吃這婦人家耍了。引了這半日,又沒甚花巧;烈烈缺缺的捏這幾枝泥脂燭,要他何用!”有的人道:“你們且閉嘴!看他必有個道理。”只見婦人將剩的半碗水洗了手,揩乾淨了,看著一夥人道:“媳婦因無了丈夫,無可度口,不敢貪多,只要賣三文錢一枝,這裡十枝,要賣三十文足錢。每一枝燭,就上燈前點起,直點到天明。”看的人都笑道:“這姐姐把我貝州人取笑!泥做的臘燭,方才做的兀自未乾,如何點得著?分明是取笑人!”沒個人來買。婦人見沒人來買,又道:“你貝州人好不信事,只道媳婦脫空騙你三文錢!那個哥哥替我取些火來?”有一個沒安死屍處專一幫閒的沈待詔,替他去茶坊裡討些火種,把與婦人。那歸人去籃兒內取出一片硫黃髮燭兒,在火上淬著,去泥臘燭上從頭點著。一夥看的人都喝采道:“好妙劇術!一枝溼的泥臘燭便點得著,又只要得三文錢一支,那裡不使了三文錢!”有好事的取三文錢把與婦人,婦人收了錢,拿一枝過來,吹滅了遞與買的。霎時間十枝燭都賣了。婦人抬起身來,收拾了刀和碗入籃內,與眾人道個萬福,便去了。
到明日,婦人又來空地上來,人都簇著了看。婦人道:“昨日生受賣得三十文錢,過了一日。今日又來相惱。”眾人道:“真個作怪!昨日三文錢買了一枝泥臘燭,卻好點了一夜。比點燈又明亮,倒省了十文錢油!”婦人在場子上討些水,掘些泥,又做十枝泥臘燭,眾人道:“不須點了。”都爭著買了去。婦人又賣得三十文錢,自收拾去了。已後逐日來賣,做不落手便有人買去了。每日只賣十枝。賣了半個月,鬧動了貝州一州人,都說道:“有一個婦人在州衙前賣泥臘燭,且是耐點,又明亮。”
當日這婦人正攤場,做得一半,州衙裡走出一個人來,眾人看時,卻是個有請有分的人,姓王名則,見做本衙排軍。是日五更入衙畫卯,幹辦完了執事出來,見州衙前一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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