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部分(第1/4 頁)
米考伯先生望望我們大家,似乎覺得這見識中大有可取之處。
“我希望米考伯先生,如果我把我的見解充分表達清楚了,”米考伯太太用她那慎思明辨的口氣說道,“成為他自己命運的凱撒。我親愛的科波菲爾先生,我覺得這才是真是他應有的地位。從這航程一開始的那瞬間起,我就希望米考伯先生能站立在船頭上如此說:‘拖宕夠了,失望夠了,貧困夠了。那是在故國。這是在新國家。’拿出你的賠償。提出你的賠償!”
米考伯先生十分堅毅地抱著雙臂,就像正巍然站立在船頭呢。
“當那樣做的時候,”米考伯太太說道,“——意識到他的地位時,——我說米考伯先生將要鞏固他和不列顛的關係,而不是削弱他和她的關係,這難道不對嗎?一個重要的社會人物在那個半球上發達時,難道本土不會感受到他的影響嗎?米考伯先生在澳洲揮舞著他才能和力量的大旗時,我能沒有頭腦地認為他在英國本土並不算什麼嗎?我不過是一個女人,不過,如果我犯了那樣荒謬糊塗的罪過,我就對不起我自己,也對不起我爸爸。”
米考伯太太堅信自己的論點是無可反駁的,這信念使她的口氣高昂有力。我覺得過去我從沒聽她用這種口氣說話呢。
“所以,”米考伯太太說道,“我更希望,在將來一個時期,我們可以在父母之鄉留下芳名。米考伯先生將要成為——我不能無視這可能性——米考伯先生要在史書上成為一頁呢;那時,他應當在給了他出生權卻·不給他職業的國家受到讚頌!”
“我的愛人,”米考伯先生說道,“你的熱情實在讓我感動,我一直都極願聽你的英明見解。將要發生的總會發生。我決不會為把我們後代能得到的財富獻給我的祖國而吝惜!”
“不錯,”我姨奶奶對皮果提先生點著頭說道,“我為你們大家乾杯,以表我的欽敬,也祝你們得到一切幸福和成功!”
皮果提先生放下他正摟著的兩個孩子——本來他一邊膝頭上坐一個——和米考伯夫婦一起為我們大家乾杯;他和米考伯先生像同志樣親熱地握手,他那褐色的臉上綻著微笑,神采飛揚。這時,我覺得,不管他去什麼地方,一定會闖出生路,獲得好名聲,也得到人愛戴。
連孩子們也奉命把各自的木勺在米考伯先生的罐子裡蘸一下,為我們祝福。這項活動結束後,我姨奶奶和愛妮絲站起來,向將移居海外的人告別。這訣別真是令人傷悲。她們都哭了,孩子們直到最後才放開愛妮絲;我們離開了,讓米考伯太太處於一種極痛苦的狀態中,她在一支幽暗的蠟燭旁嗚咽哭泣,使這個房間從河上看過來還真像座悽悽慘慘的燈塔呢。
第二天早上,我又去為他們送行。他們已於5點鐘乘一隻小船動身了。我覺得這正體現了這種離別的傷懷氣氛。雖然,我不過昨夜才在頭腦中把他們與那形將坍塌的酒館和那木頭臺階聯絡在一起,但現在他們人去了,那兩樣東西也似乎顯得悽慘冷清了。
第二天下午,我的老保姆和我一起去格雷夫森德。我們發現那條船停在河裡,被一些小船圍住了。正好是順風,那啟航的訊號旗就掛在桅頂。我立刻僱了艘小船把我載著朝大船開去。穿過那些圍著大船而紛雜混亂的小船,我們上了大船。
皮果提先生正在甲板上等我們。他告訴我,方才,米考伯先生又因希普的起訴(最後一次了)而被拘捕,按我所囑託的那樣,他已把錢付了。我便把錢如數還給他。然後,他把我們帶進了統艙。我本來擔心他會對所發生的變故有所聞,可是見到米考伯先生從黑洞洞裡走出來,我便放了心。米考伯先生以朋友兼保護人的神氣挽住他胳臂,並告訴我說自頭天夜晚,他們就幾乎沒有分開過片刻。
我覺得那裡面是那樣奇怪、封閉和黑暗。一開始,我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不過,當我的眼睛漸漸習慣了黑暗,那地方就漸漸清晰可見了。我似乎處身於一幅奧斯塔特的畫中①。在船的大橫樑、貨物堆、帶環的鏍絲釘之間,在移民們的床架、箱匣、包裹、桶子、各色行李堆中,在稀稀拉拉的燈光下及由招風袋或航門透進的黃色日光暈圈下,人們一群群地聚在一起,結識新友,告別舊友;大家又說又笑又哭,邊吃邊喝,有一些人已在他們那方圓幾英尺的領地裡安置下來,佈置好了他們小小的家,把年幼的孩子放在凳子上或小小的圍椅上;其他沒有地盤安頓下的人就神氣懊喪地走來走去。從出生還沒兩個星期的嬰孩,到距死也似乎不過還有兩星期的老頭老太太;從靴子上還帶著英國泥土的農夫,到面板上還有英國煤灰的鐵匠;似乎各種年齡,各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