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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又陷入極度悲觀絕望中了。他請求我把他的刀和鍚罐交送信人帶去,因為在他那短短的獄中生活中,這兩件東西可能是用得著的。他又請求我——作為最後一次友好的行動——把他家人送到教區貧民救濟所,並忘掉曾有他這麼個人生活過。
當然,看了這紙條後,我就和這孩子一起下去還錢。在下面,我看到米考伯先生坐在一個角落裡,滿臉陰雲地打量那個執行拘捕任務的法警。他獲釋時,熱情洋溢迸發地擁抱我;然後又把這筆事務記到他的袖珍筆記本上——我記得,連我說的總數中漏掉的那半個便士他也沒忘了記上。
這個重要的筆記本及時地提醒了他另一樁事務。我們回到樓上後,他聲稱他所以在下面留滯了很久是因為有些事是他不能控制的。然後,他從那筆記本中抽出一大張折成很小的紙出來,上面仔仔細細寫滿了成串的數字。我掃了一眼,我還從沒在任何一本算術教科書上見過那麼樣的些數字。那些數字似乎是他就所謂“本金41鎊10先令11個半便士”所做的各期複利的核算。經過對這些數字作了認真考慮,並對他自己的財源做了精密預測後,他決定從當天起,再過兩年十五個月十四天,將本金和複利一起歸還。他已把這一點一點整齊有序地寫成一張期票,然後當場滿懷感激地交給特拉德爾,就算完全了結了這筆債務(而且是像在男人和男人之間那樣辦的)。
“我仍然有種預感,”米考伯太太淒涼地搖搖頭說道,“我們動身前,我孃家人會到船上送行。”
米考伯先生對此事顯然也有他的預感,不過,他把這預感放進他的鍚罐後吞進他肚子去了。
“如果你在旅途上有機會往回寄信,米考伯太太,”我姨奶奶說道,“你一定給我們寫信,這你知道的。”
“我親愛的特洛伍德小姐,”她回答道,“想到有人盼著聽我們的訊息,我實在要高興得過頭了。我一定寫信,科波菲爾先生,我相信,作為一個親密的老朋友,一定也不反對當雙生子還沒知覺時就認識他的人給他寫信吧?”
我說我一定很願意讀她的來信,只要她有機會寫。
“天遂人意,這樣的機會一定會很多的,”米考伯先生說道,“大海上這時到處都是船隊呢,我們駛過時一定能碰見很多。這不過是擺渡而已,”米考伯太太玩弄著他的眼鏡說道,“不過是擺渡而已,那距離實在算不了什麼。”
我現在想,這有多希罕,但也多像米考伯先生的處世為人。當他從倫敦去坎特伯雷時,他說起時那口氣像是要去地球上最遠端;可當他由英國去澳洲時,卻好像不過做一次跨海峽的短途旅行。
“在航行中,”米考伯先生說,“我要常常給他們講故事;小兒威爾金的歌聲,我相信,一定能在廚房的火爐邊大受歡迎。米考伯太太長出了海腿時①——我希望這比喻不傷大雅——她一定會,我猜,對他們唱《小塔夫林》。我相信,我們可以不時俯下身去看海豚,還可以不時在左舷或右舷談論有趣的事物。簡而言之,”米考伯不減當年那種上流人的派頭說道,“我們將發現上上下下的一切東西都那麼令人振奮,當站在桅頂上的瞭望者喊到‘看到陸地了!’時,我們一定會大吃一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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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比喻習慣了海上顛簸後,與在陸上行走一樣,故曰:“長海腿”(haveone's sea—legson)。
說罷,他大模大樣喝下他那小鍚罐裡的酒,好像他已航行完畢,並已在海軍最高當局接受過最高階的考試了。
“我所希望的是,我親愛的科波菲爾先生,”米考伯太太說道,“也主要的是,由於我們家的一些分枝,我們總可以還活在這古老的國家裡。別皺眉頭,米考伯!我所說的不是我自己的孃家人,而是我們的孩子們的孩子。小樹雖茂盛;”米考伯太太搖搖頭說道,“何當忘其根;當我們這一分枝顯赫富貴時,我承認,我願意那財富能流入不列顛的金庫。”
“我親愛的,”米考伯先生說道,“那麼不列顛只好試試她的運氣了。我不得不說,她從來沒幫助過我們什麼,我在這方面也從沒存什麼特殊的願望。”
“米考伯,”米考伯太太接過這話說道,“你這麼說就錯矣。你現在去那麼遙遠的地方,米考伯,乃為鞏固你和阿爾比昂①的關係,併為將其削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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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乃英國之古稱。
“我再說一句,我的愛人,”米考伯先生馬上說道,“你所說的那種關係並沒使我個人得到什麼好處,所以我痛感到需要建立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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