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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得來的!
卻說舅太太攙住安太太,又忙著拉起金、玉姐妹來,他姑嫂兩個一齊歸坐。安太太心裡這才略略的放寬了些,叫丫頭裝了袋煙來吃。吃著煙兒,忽然的又自言自語的說:“這還不妥當。”因合舅太太道:“這一來,玉格他這個外場兒我算放了心了,他那貼身兒的事情可叫我怎麼好哇?”舅太太問道:“姑太太說的,怎麼叫個外場兒,又怎麼叫個貼身兒呀?”安太太道:“類如他到了衙門裡,過起日子來,凡是出入的銀錢,嚴謹個裡外,甚至穿件衣裳的厚薄,吃個東西的冷熱,這些事情都算個外場兒。如今我們娘兒們既不能去,有大姐姐你替我辛苦這一蕩,好極了,我也不說甚麼了。講到他貼身兒的事,倆媳婦此刻既不能去,就說等分娩了,隨後再打發一個去,這也不是甚麼一個半個月的事。玉格到了那裡,就拿每日早起給他梳梳辮子,以至他夏天擦擦洗洗,夜裡掖掖蓋蓋這些事,無論大姐姐你怎麼疼他,這也不是驚動得舅母的。
難道說一個娶了媳婦兒的人了,還叫他那個嬤嬤媽跟在屋裡服侍他不成?你說這可不是叫人沒法兒的事嗎?“這話舅太太卻不好出主意了,只說了句:”有日子呢罷咧,也只好慢慢的商量。“
這個當兒,這老姑嫂兩個只顧在這邊兒悄悄兒的說,那小姐妹兩個卻在那邊兒靜靜兒的聽。聽來聽去,也不知那句話碰在他兩個心坎兒上了,只見何小姐兩眼睛一積伶,便笑著在張姑娘耳邊嘁喳了兩句。不聽得張姑娘說些甚麼,卻只見他不住的笑著點頭兒。恰好安太太合舅太太說完了這話,又回過頭來問著他兩個說:“你們倆白想想,我這話慮的是不是?”不承望這一回頭,一眼正看見倆人在那裡打梯己的神情兒,因說道:“你們倆有甚麼主意,也只管說出來,咱們娘兒們大家商量商量不好嗎?”
何小姐聽婆婆如此說,將要說話,又望著張姑娘向外間努了個嘴兒,那光景像是叫他瞧瞧外間兒有人沒有。緊接著張姑娘走到屋門旁邊兒,探著身子望外瞧了瞧,回頭只笑著合何小姐擺手兒,那神情像是告訴他外間兒沒人。你道安太太家許多丫鬟僕婦,外間兒怎得會一時沒人?原來他家的規矩,凡是婆兒媳婦們,無事都在廊下聽差。其餘的丫頭們,一個長姑娘不在上屋裡,早一邊兒說笑的說笑、淘氣的淘氣去了,因此一時無人。
金、玉姐妹見沒人在外間,他兩個這才走到婆婆跟前,悄悄兒的回道:“媳婦們卻有個主意,這話倒不因著玉郎今日要出外去才說起。自從今年來,見他的差使漸漸兒的多起來了,往往一進城去就得十日半月的住著,媳婦兩個又不好怪厭氣的一蕩一蕩的只是跟著來回的跑。原想回回婆婆給他弄個服侍的人,總沒得這個機會。如今他既出外,媳婦們兩個又一時不能同去,請示婆婆,趁這個當兒給他弄個人跟了去,外頭又有舅母調理管教,這麼著使得使不得?”
安太太聽了,先點了點頭兒,又搖了搖頭兒,沉吟了一刻才說道:“你們這麼年輕輕兒的,心裡就肯送到這件事上頭,難為你們倆。但是你們只知道說弄人,卻不知道這弄人的難講究。外頭叫媒人帶去,不知道個根底,只圖一時有個人使,腥的臭的弄到家來,那時候調理是別想調理的出來,打發是不好打發出去,不但你們倆得跟著糟心,連玉格可也就受了大累了,那可斷乎使不得。這個樣兒的我看得多了。要說就咱們家裡這幾個女孩子裡頭給他挑一個罷,你們屋裡那倆,還是兩個糊塗小孩子呢;我這兒的幾個裡頭,不成個材料兒的不成材料兒,像個人兒的呢,又不合式。你們倆說,這會子可叫我忙忙叨叨的那兒給他現抓人去?”何小姐道:“媳婦們兩個心裡可到瞧準了一個,只沒敢合婆婆提到這裡。”太太想了想,說道:“哦,我猜著了,你們準是瞧上跟舅母那個丫頭的模樣兒了。敢是好,只是人家早有了婆婆家了。”倆人還沒及答言,舅太太先搖頭兒說:“不是,倆外外姐姐知道他有人家兒了。”安太太納悶兒道:“這可罷了我了!你們瞧準了的這個,可是誰呢?”
何小姐見問,又往外看了一眼,才到婆婆耳邊悄悄兒的回道:“媳婦們兩個才說相準了的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伺候婆婆的長姐兒姑娘。這個人,要講他那點兒本事兒、活計兒,眼睛裡的那點積伶兒,心裡的那點遲急兒,以至他那個穩重,那個乾淨,都是婆婆這些年調理出來的,不用講了,最難得的是他那個性情兒。只婆婆止這麼一個得力的人,別的都是小事,第一伺候婆婆梳這個頭,是個要緊的;再他又在上屋當了這些年差了,可還不知媳婦們合婆婆討得討不得?因此心裡只管相準了,嘴裡總沒敢提。”
太太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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