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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武不善作“,鄧九公合褚一官便都摘了帽子,甩了大衣,盤上辮子,又在短衣上煞緊了腰,叫了四個人進來捆那繩槓。褚一官料理前頭,鄧九公照應後面。那四個長工裡頭,有一個原是抬槓的團頭出身,只因有一膀好力氣,認識鄧九公。便投在他莊上。只聽他說怎樣的安耐磨兒,打底盤兒,拴腰攔兒,撒象鼻子,坐臥牛子,一口的抬槓行話。他翁婿兩個也幫著動手。十三妹只合褚大娘子站在一邊閒話,看著那口靈,略無一分悲慼留戀的光景。
卻說鄧九公、褚一官正在那裡帶了四個工人盤繩的盤繩,穿槓的穿槓,忙成一處。只見一個莊客進來,望著褚一官說道:“少當家的,外頭有人找你老說話。”他爺兒三個早明白是安老爺到了。只見褚一官一手揪著把繩,一腳蹬著槓,抬頭合那莊客道:“有人找我說話,你沒看見我手裡做著活呢嗎?有甚麼話你叫他進來說不結了!”莊客道:“不是這村兒的人哪。”褚一官道:“你瞧這個死心眼兒的,憑他是那村兒,便是咱們東西兩莊的人,誰又沒到過這院子裡呢!”那莊客搖頭道:“喂,也不是咱莊兒上的呀,是個遠路來的。”褚一官道:“遠路來的,誰呀?”莊客道:“不認識他麼。我問他貴姓,他說你老見了自然知道。他還問咱老爺子來著呢。”褚一官故意歪著頭皺著眉想道:“這是誰呢?他怎麼又會找到這個地方兒來呢?”那莊客道:“誰知道哇。”褚一官低了低頭,又問道:“你看著是怎麼個人兒呀?”那莊客道:“我看著只怕也是咱們同行的爺們,我見他也揹著像老爺子使的那麼個彈弓子麼。”
褚一官又故作猜疑道:“你站住,同行裡沒這麼一個使彈弓子的呀。”說著,隔著那座靈位,便叫了鄧九公聲。
如今書裡且按下褚一官這邊,再講那鄧九公。卻說他站在那棺材的後頭,看了兩個長工做活,越是褚一官這裡合人說話,他那裡越吵吵得緊。一會兒又是這股繩打鬆了,一會兒又是那個扣兒繞背弓了,自己上去攥著根繩子館那扣兒,用手煞了又煞,用腳踹了又踹,口裡還說道:“難為你還衝行家呢,到底兒劣把頭麼!”褚一官只管合莊客說了那半日話,他總算沒聽見。直等褚一官叫了他一聲,他才抬起頭來問:“作嗎呀?”褚一官道:“你老人家知道咱們道親裡頭有位使彈弓子的嗎?”他揚著頭想了一想,說:“有哇,走西口外的,在教的馬三爸,他使彈弓子。你這會子想起甚麼來了,問這話?”
褚一官道:“你老人家才沒聽見說嗎?”鄧九公道:“我只顧做活,誰聽見你們說的是甚麼。”褚一官便故意把那莊客的話又向他說了一遍,他道:“不就是馬三爸來了?”因問那莊客道:“這個人有多大年紀兒了?”莊客道:“看著中個五十歲光景。”
鄧九公道:“那就不對了。馬三爸比我小一輪,屬牛的,今年七十一;再說,他也歇馬兩三年了,這一向總沒見他捎個書子來,這人還不知是有哇是沒了呢!”說著,又合那工人嚷道:“你那套兒打那麼緊,回來怎麼穿肩扛啊?”更不再合褚一官答話。
書中卻再按下鄧九公這邊,單表那十三妹。只見他呆呆的聽了半日,眼睛一轉,像是打動了件甚麼心事。列公,從來俗語說的再不錯,道是:“無心人說話,只怕有心人來聽。”何況是兩個有心的裝作個無心的彼此一答一合說話,旁邊聽話的又本是個有心人,從無心中聽得心裡的一句話,憑他怎的聰明,有個不落圈套的麼?所以姑娘起先聽著鄧九公、褚一官合那莊客三人說話,還不在意,不過睜著兩隻小眼睛兒,不瞪兒不瞪兒的在一旁聽熱鬧兒。及至褚一官問出那句揹著張彈弓的話,鄧九公又問出一句那背彈弓的人約莫五十歲光景的話,正碰在心坎兒上。因向鄧九公道:“師傅,你老聽,這豈不是那個話來了麼?”鄧九公又裝了個楞,說:“那話呀?”
姑娘道:“瞧瞧,你老人家可了不得了,可是有點子真悖晦了!我前日交給你老人家那塊硯臺的時候,怎麼說的?”鄧九公道:“是啊!要果然是這樁事,可就算來的巧極了。一則那東西是你一件傳家至寶,我呢,如今又不出馬了,你走後我留他也是無用,倒是你此番遠行帶去,是件當戧的傢伙。就只是這塊硯臺,偏偏的我前日又帶回二十八棵紅柳樹西莊兒上收起來了。如今人家交咱們的東西來,人家的東西咱們倒一時交不出去,怎麼樣呢?”褚大娘子一旁說道:“那也不值甚麼,叫他姐夫出去見見那個人,叫他把彈弓子留下,讓他到咱們東莊兒住兩天,等你老人家完了事,再同了他到西莊兒取那塊硯臺給他,又有甚麼使不得的?”十三妹先說:“有理。”鄧九公也合褚一官道:“也只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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