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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憑他是甚麼糖,也得慢慢兒的問個牙白口清再說呀!怎麼就講拿刀動杖呢?就讓你這時候一刀把他殺了,這件事難道就算明白了不成?貓鬧麼!坐下啵!”說著,把姑娘推到原坐的那個座上坐下。姑娘這才一回手把那把刀倚在身後壁子眼前,看了看,右邊有根桌棖兒礙著手,便提起來回手倚在左邊。鄧九公便去陪植那位尹先生,又叫褚一官張羅換茶。
這個當兒,姑娘提著一副眼神兒,又向那先生喝了一聲道:“講!”那先生且不答話,依然坐在那裡乾笑。姑娘道:“你話又不講,只是作這等狂態,笑些甚麼?快講!”尹先生道:“我不笑別的,我笑你倒底要算一個‘尋常女子’。”鄧九公道:“喂,先生!你這也來得過逾貧了,怎麼這句又來了呢?”
那先生也不合他分辯,望著十三妹道:“你未從開口說這句話,心裡也該想想,你那仇人朝廷給他是何等威權!他自己是何等腳色!況他那裡雄兵十萬,甲士千員,猛將如雲,謀臣似雨。慢說別的,只他那幕中那幾個參謀,真真的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深明韜路,廣有機謀;就便他帳下那班奔走的健兒,也是一個個有飛空躡壁之能,虎跳龍拿之技。他果然要探你的行藏,差那一個來不了了事?單單的要用著我這等一個推不轉搡不動的尹其明?只這些小機關你尚且見不到此,要費無限狐疑,豈不可笑!”
姑娘聽了這話,低頭一想:“這裡頭卻有這麼個理兒。我方才這一陣鬧,敢是鬧的有些孟浪。然雖如此,我輸了理可不輸氣,輸了氣也不輸嘴。且翻打他一耙,倒問他!”因問道:“你既不是那紀賊的私人,怎的曉得他是我的仇家?也要說個明白!”那先生道:“你且莫問我怎麼曉得他是你的仇家,你先說他到底可是你的仇家不是你的仇家?”
這句話,姑娘要簡捷著答應一個字“是”就完了,那不又算輸了氣了嗎?他便把話變了個相兒,倒問著人家說:“是便怎麼樣?”那先生道:“我說的果然不是,倒也不消往下再談;既然是他,這段仇你早該去報,直等到今日,卻是可惜報得遲了。我勸你早早的打斷了這個念頭。你若不聽我這良言,只怕你到了那裡,莫講取不得他的首級,就休想動他一根毫毛。這等的路遠山遙,可不白白的吃一場辛苦?”姑娘道:“嗯,那紀賊就被你說的這等利害,想就因你講的他那等威權,那等腳色,覺得我動不得他?”先生道:“非也。以姑娘的這樣志氣,那怕他怎樣的威權,怎樣的腳色?”姑娘又道:“然則便因你說的他那猛將如雲,謀臣似雨,覺得我動不得他?”
先生道:“也不然。以姑娘的本領,又那怕他甚麼猛將,甚麼謀臣?我方才攔你不必吃這場辛苦,不是說怕你報不了這仇,是說這仇用不著你報,早有一位天大地大無大不大的蓋世英雄替你報了仇去了。”姑娘道:“夢話!我這段冤仇從來不曾向人提過,就我這師傅面前也是前日才得說起,外人怎的得知?況如今世上,那有恁般大英雄作這等大事?”尹先生道:“姑娘,你且莫自負不凡,把天下英雄一筆抹倒。要知泰山雖高,更有天山;寰海之外,還有渤海。我若說起這位英雄來,只怕你倒要嚇得把舌頭一伸,頸兒一縮哩!”
姑娘聽了這話,心下暗想道:“不信世間有這等人,我怎的會不曉得?我且聽聽他端的說出個甚麼人來,有甚對證,再合他講。”便道:“我倒要聽聽這位天大地大無大不大的英雄。”
那先生道:“姑娘,你坐穩著。我說的這位蓋世英雄,便是當今九五之尊飛龍天子。”姑娘聽了,從鼻子裡笑了一聲,說:“豈有此理!尤其夢話!萬歲爺怎的曉得我有這段奇冤,替我一個小小民女報起仇來?”尹先生道:“你要知這話的原故,竟抵得一回評書。你且少安毋躁,等我把始末因由演說一番,你聽了才知我說的不是夢話。”姑娘此刻只管心裡不服氣,不知怎的,耳朵裡聽了這一路的話,覺得對胃脘,漸漸臉兒上也就和平起來,口兒裡也就乖滑起來。陪了個笑兒,叫了聲“先生”,說:“既然如此,倒望你莫嫌絮煩,詳細說與我們知道。”
列公,你大家卻莫把那假尹先生真安老爺說的這段話,認作個掇騙十三妹的文章。這紀獻唐卻實實的是個有來處來的人。只可惜他昧了天理人情,壞了兒女心腸,送了英雄性命,弄到沒去處去。這其中還括包著一個出奇的奇人作出來的一樁出奇的事,並且還不是無根之談。說起來真個抵得一回評話,只是這回評話的彎子可繞遠了些。列公,且莫急急慌慌的要聽那十三妹到底怎的個歸著,待說書的把紀獻唐的始末原由演說出來,那十三妹的根兒、蒂兒、枝兒、葉兒,自然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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