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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中原,那漢王與西楚霸王項羽連合攻秦,約先入關者王之。漢王乘那項王火咸陽、弒義帝、降子嬰、東蕩西馳的時候,早暗地裡間道入關,進位稱王。那項王是個‘力拔山氣蓋世’的腳色,枉費一番氣力,如何肯休?便把漢王的太公俘了去,舉火待烹,卻特特的著人知會他,作個挾制。替漢王設想,此時正該重視太公,輕視天下,學那‘竊父而逃,遵海濱而處,終身欣然,樂而忘天下’的故事,豈不是從兒女中作出來的一個英雄?即不然,也該低首下心,先保全了太公,然後佈告天下,問罪興師,合項王大作一場,成敗在所不計,也還不失為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本色。怎生公然說:”我翁即而翁,而欲烹而翁,請分我一杯羹?‘幸而項王無謀,被他這幾句話牢籠住了,不曾作出來。倘然萬有一失,他果的謹遵臺命,把太公烹了,分杯羹來,事將奈何?要說漢王料定項王有勇無謀,斷然不敢下手,兵不厭詐,即以君之矛還置君之盾,那項王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君,漢王豈不深知?豈有以父子天親這等賭氣鬥智的?所以禍不旋踵,天假呂后,變起家庭,趙王如意死於鴆毒,戚夫人慘極人彘,以致孝惠不祿。這都因漢高祖沒有兒女真情,枉作了英雄事業,才遺笑千古英雄!
“再要講到兒女,第一個情深義重的莫如唐明皇。為了一個楊貴妃,焚香密誓,私語告天,道是‘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番恩愛,似乎算得是個兒女情長了。究竟算不得,何也?當元宗天寶改元以後,把個楊貴妃寵得迭蕩驕縱,幃薄不修。那楊貴妃的來歷倒也不消提起,致傷忠厚。
“獨怪他既有個梅妃,又想著楊妃;及至得了楊妃,便棄了梅妃;又不能終棄梅妃,以至惹下楊妃。自己左右的兩個人尚且調停不轉,又丟下六宮佳麗,私通三國夫人。除了選色徵歌之外,一概付之不聞不問。任著那五王交橫,奸相當權,激反胡奴,漁陽兵起。他卻有賊不討,轉把個不穩的天下丟開不問,帶上個受累的貴妃,避禍而行。及至弄到兵變馬嵬,六軍抗命,卻又束手無策,不知究奸相、責驕帥、斬亂兵,眼睜睜的看著人把個平日愛如性命的個寶貝生生逼死。息壤在彼,‘七月七日長生殿’的話,豈忘之乎?況且《春秋》通例,法在誅心。安祿山之來,為楊貴妃而來,不是合唐家有甚的不共戴天之仇。唐明皇之走,也明知安祿山為著楊貴妃而來,合唐家沒甚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才不辭蜀道艱難,護著貴妃遠避。及至貴妃既死,還瞻顧何來?自然就該‘王赫斯怒’,撥轉馬頭,馘安祿山之首,懸之太白,也還博得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給天下兒女子吐一口氣。何以又‘三郎郎當,三郎郎當’,愈走愈遠!固無怪肅宗即位靈武,不候成命。日後的南內西內,左遷右遷,父子之間,愈弄愈弄出一番不好處的局面來。就便楊貴妃以有限歡娛,無多受享,也使他落了一生笑柄,萬古羞名。這都因唐明皇沒有英雄至性,空談些兒女情腸,才哭壞世間兒女。可見‘英雄兒女’四個字,除了神媒、大雄之外,一個有名的大度赤帝子、風流李三郎尚且消受不得,勉力不來,怎的能向平等眾生身上求全責備?
“方今正值天上日午中天,人間堯舜在上,仁風化雨所被,不知將來成全得多少兒女英雄。正好發落這班兒入世,作一場兒女英雄公案,成一篇人情天理文章,點綴太平盛事。這便是今日繡旗齊展,寶鏡高懸,發落這樁公案的本意也。”
悅意夫人聽了,一一領會。一切人天皆大歡喜。只見天尊把龍袖一擺,殿頭官才喝得聲:“退班!”
那燕北閒人耳輪中只聽得一片喧譁,喊道:“捉!捉!捉!”
隨著便是地坼山崩價一聲響亮,嚇得他一步踏空雲腳,一個立足不穩,早從雲端裡落將下來。一跤跌醒,卻是一場大夢。
睜開眼來看看,但見院子裡一班逃學的孩子,正在那裡捉迷藏耍子,口裡只嚷道:“捉!捉!捉!”面前卻立著合他同硯的一個新安畢生,手裡拿著一方界尺,拍的那桌子亂響,笑嘻嘻的叫道:“醒來!醒來!清天白日,卻怎的這等酣睡?”他道:“我正夢著一段新奇文章,不曾聽得完,卻被你們這般人來打斷了。”說著,便把他夢中所聞所見,雲端裡的情書,詳細告訴了那畢生一遍。
畢生道:“先生不在館,你看他大家在那裡捉迷藏,捉得好不熱鬧!我正要拉你去一同作耍,你倒捉住我說這雲端裡的夢話。快來捉迷藏去!”說著,拉了他便走。那閒人也就信步隨了他去,一時早把夢中的話忘了一半。不因他這番一個迷藏一捉,一生也不曾作得一個好夢,只著了半世昏迷。迷而不覺,也就變成“不可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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