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2/4 頁)
安太老爺遭了事,憑他怎樣,我們這位山陽縣也該看同寅的分上,張羅張羅他,誰家保的起常無事?也不要‘前人撒土迷了後人的眼’哪!誰想他全不理會。如今那位官太太落得自家找了個飯店住著。客人,你想可傷不可傷?你還問他的公館在那條街呢!”
安公子聽他絮絮叨叨,鬧了半天才說完了,敢則是這等樣一套話,才得把心放下,心裡說:“這個人是怎麼個說話法子!只是他天生的這樣的滯碾人,也就無法,況且聽他的話倒是一片良心,不好怪他。”只得耐著煩又問他道:“這飯店在那裡?”那店家道:“就在東邊兒,隔一家門面,聚合店就是。”安公子聽得,辭了店家,出了這店門,走了不上一箭多路,果有個“聚合店”。問了問,說:“安官府的家眷在盡後一層住著。”安公子也不等通報,一直往後走了去。
卻說安老爺當日出京,家人本就無多,自從遭了事,中用些的長隨先散了,便有那班一時無處可走且圖現成茶飯的,因養不開多人,也都打發了。梁材是打發進了京了,安老爺只有戴勤同他女婿隨緣兒,還有小程相公,在那裡照料伺候。
店中單剩下一個晉升,帶了兩個粗笨雜使小子支應。偏值晉升又出去買東西去了,雖有兩個打雜的在那裡,他又不認得公子。因此公子進了店,並不曾遇見自家一個人。一直走進後院,見戴勤媳婦揹著臉在牆根前洗衣服,公子也不及招呼他,忙忙的進了房門。只見窄巴巴的三間小屋子,掀起裡間簾子進去,一眼就看見太太坐在挨窗戶在那裡成裹帽頭兒呢。
那安太太正在低頭作針線,一抬頭見個行裝打扮的人進來,正不知是誰,一時間斷想不到是公子。公子早已請下安去,太太定睛一看,才看出是公子來。及至看出來,倒唬了一跳,不覺口中“噯喲”一聲,說:“我的孩子!你從那裡來?你可作甚麼來了?”說著,慌得顧不得穿鞋,光著襪底兒就下了地,一把拉住公子,那眼淚望下直流。公子也覺心中十分傷慘,哽咽難言。這個當兒,女人、丫頭聽得太太說話,都進來了。一看,才知是大爺來了。這個忙著給太太拿鞋,那個又去給大爺倒茶。太太一面提鞋,口裡還連連的問:“誰跟了你來的?”公子生怕母親猛然聽見路上的情形,一定是異常的悲傷驚恐,只得說:“華忠合趕露兒跟出我來的。”太太聽得,便叫華忠。公子只推他那邊店裡看行李呢,因請太太坐下。太太又催他快說來的原由。
公子才慢慢的回道:“母親且莫著忙,兒子先請示,我父親這一向身子可安?應交的官項都有了不曾?”太太聽了,先嘆了口氣,道:“咳,都是咱們家的家運。只說是出來作外官,誰想外官是這麼個味兒!幸而你父親的身子很好,這也是自己素來的學問涵養,看得穿,把得定。說這幾天臉面倒好了,也不是他們叫我寬心喲!只是這官項,這裡才有了幾百銀子,給烏大爺帶了信去,這些日子了也沒個回信兒,真叫人怎的不著急呢!”公子道:“母親不必著急了。如今這項銀子兒子已經如數帶了來了,只怕還有餘。況且我父親身子也很好,母親也見著兒子了,這正該喜歡才是。”安公子這話原是先要把母親安慰住了,然後好說路上的話。
那安太太聽了,果然又是暢快又是納罕,說:“本可是的。只是小子你一時那裡去張羅得這些銀子?”說道:“又問:”梁材他難道這樣快就到了家了麼?“公子道:”並不曾見著梁材。兒子這趟出來,說也話長。若不虧上天的慈悲,父母的蔭庇,兒子險些兒不得與父母相見,作了不孝之人!“說到這裡,自己掌不住,先哭了。太太見這光景,急得滿面淚痕,忙又一把扯住他道:”這是怎麼說?你快說給我聽!“公子勉強陪笑道:”母親不要著急,兒子此刻是好好的見著母親了,還有甚麼急的?只是這段情節不可不細細回稟父母知道。“安太太順手就把他拉在挨炕一個杌凳上坐下,說:”你坐了說。“
這安公子斜簽著坐下,才從頭把他在家怎的聽見父親被事的信,一心懸念,不及下場;怎的趕緊措辦銀兩,帶了他嬤嬤爹華忠並劉住兒出來;到了長新店,怎的劉住兒丁憂回去叫趕露兒,趕露兒至今不曾趕到;到了茌平,華忠怎的一病幾死,不能行路,只得打算找那褚一官來送我到淮安。
太太直著眼,皺著眉,聽一句,難過一句。聽到這裡,說:“喲,這姓褚的又是個甚麼人兒啊?”公子連忙說明原故。太太又著急道:“難道就這等一個生人就送了你來了嗎?”公子道:“要得他送來,倒又沒事了。”太太問道:“怎麼,難道還有甚麼岔兒麼?”公子又把到了店裡怎的打發騾夫去找褚一官。那個當兒怎的來了個異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