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頁)
房院裡,見那裡有口乾井,如今把井面石撬起來,把這些個無用的死和尚都攛下去。廟裡有的是磚頭瓦塊糞草爐灰,蓋好了,照舊把井面石壓上,索性把井口塞了。吩咐地保找兩個泥水匠,在井面上給他砌起一座塔來,算個和尚墳。這場功德就完了。”縣官聽了,把手一拍,說:“這主意更高!少時批賞,你們倆是頭分兒!”二人先謝了出來,暗暗的告知眾人。
大家聽了,一來是本官作主,二則又得若干東西,就不分書吏、班頭、散役、仵作,甚至連跟班、轎伕,大家動起手來,直鬧了大半日才弄停妥。留下地保,一面廟外找人掩埋那兩個和尚一個婦人的屍身,一面找泥水匠砌塔,一面補遞報單。諸事料理完畢,大家趁此胡擄了些細軟東西,只剩了四個張口貨的馱騾沒人要,便入了太老爺的官馬號。縣官便打道回衙。
據地保那張報單,五路通詳上去,奉到憲批,批了“如詳辦理”四個大字,把一樁驚風駭浪的大案,辦得來雲過天空!那地保另找了兩個老實和尚在廟募化焚修,不上幾年,倒把座能仁寺募化的重修廟宇,再塑金身,這是後話不表。列公,你道十三妹這兩行字兒有多大神煞!
卻說安公子一行人別了十三妹迤邐行來,張老路上向他道:“姑爺,咱們今日走半站罷,大家都得歇歇了。”安公子正在那裡心裡盤算,想著:“十三妹此去不知果然可去給我找那塊硯臺?他這張彈弓不知果然可能照他說的那等中用?倘然兩件事都無著,如何是好?”心中萬緒千頭,在牲口上悶悶不語。忽聽得張老合他說話,便答道:“正是如此。”說話間,又走了一程,只見前面有幾座客店,就揀了一座乾淨店面住下。大家忙著搬行李,洗臉吃飯,都不必煩瑣。
一時諸事完畢,張老陪了安公子在一間,他母女二人另在一間住下。那張老婆兒便催張金鳳道:“姑娘,咱早些兒睡罷,昨兒鬧了一夜了。”張姑娘道:“咱們孃兒兩個車上睡了一道兒了,你老人家這時候又困了?天還大亮的,那裡就講到睡覺了呢?咱們還有許多事沒作呢。”張老婆兒道:“還有啥事呀?”張姑娘道:“你老大家知道喲,不要盡只慪人來了。”
張老婆兒道:“可罷了我了,啥事兒呢?哦,你要溺尿啊,你那馬桶我早給你拿進來咧。”他女兒急了,道:“瞧,誰倒是隻是要撒尿呢!”張老婆兒道:“這可悶殺我了,你說罷。”張姑娘這才低著頭紅著臉說道:“你老人家瞧,他身上的那鈕襻子都撕掉了,那條褲子溼漉漉的溻在身上,可叫人怎麼受呢!”
一句話提醒了那老婆兒,說:“可是的了,你等我告訴他換下來,我拿咱那個木盆給他把那個溺褲洗乾淨了。你給他把那鈕襻子釘上。”說著,往外就走。張姑娘連忙叫住道:“媽,你老人家先回來。”那老婆兒道:“還有甚麼呀?”張姑娘道:“沒甚麼了,你老人家可不要說我說的。”那老婆兒一面答應,一面走到那屋裡,把前番話向安公子說了。
這安公子才作了一天的女婿,又遇見這等一個不善詞令的丈母孃,臉上有些下不來,說:“我換上了,鈕襻兒將就著罷。”說了兩次。那丈母孃可憋不住了,說:“姑爺,你換下來給我快拿去罷,不的時候,姑娘他也是著急。”張老又在旁邊攛掇,這安公子才打發開丈母孃,換下那條溻幹了的溺褲子,連衣服一併著張老送了過去。張姑娘見他母親在那裡忙著洗褲子,只得自己把那衣裳的鈕襻子一個個的釘好了。他母親直等把那洗的褲子收拾停妥,送了過去,孃兒兩個才睡。
列公,這樁事卻不可看作張姑娘不識羞,張老婆兒不辭勞。要知女婿有半子之親,夫妻為人倫之始,有了這樣天性,才有這樣人情。不然一個根兒裡想不到,一個根兒裡不耐煩,你叫他從那一頭兒羞、那一頭兒勞起?這卻與那等“女兒嬌得慣,老兒燒得慣”的大不相同。
閒話少說。卻講那張老一心記罣著十三妹囑咐的“明日過牤牛山倒要早走”的這句話,那天才四更,便爬起來喂牲口、裝車,便催著大家起來收拾動身。又囑咐安公子道:“姑爺,你可記著十三妹姑娘的話,到跟前千萬莫要怕的說不出話來。”安公子笑道:“你老人家放心,莫打量小婿還是昨日的安驥。我只從昨日受了那和尚的一番折磨,又經了十三妹姐姐的一番教化,不覺得膽粗氣壯起來。況且死生有命,譬如昨日的事,可是怕得來的?今日不但性命無傷,而且姻緣成就,可見這事自有天作主。萬事仗皇天,怕他怎的!只是我倒不信這張小小的彈弓兒說得來這樣的中用!”
那張姑娘算感激定了那位姐姐,信定他的話了,見安公子如此說,恐怕他一時猶疑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