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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難處?”
張姑娘低聲笑道:“媳婦所說難過的這關,便是我家玉郎。公婆再想不到拿著玉鳳姐姐那樣的‘窈窕淑女’,玉郎他竟不肯‘君子好逑’!”老爺道:“這是為何?”張姑娘回道:“據媳婦看著,一來是感他的恩義,見公婆尚且這等重他,自己便不敢有一毫簡褻,卻是番體父母的心;二則,他合媳婦雖是過的未久,彼此相敬如賓,聽他那口氣,大約今生別無苟且妄想,又是番重倫常的心。總之,是個自愛的心。也搭著他實在有點兒怕人家。有一天媳婦偶然慪了他一句,就惹得他講了一篇大道理,數落了媳婦一場。”
張姑娘這話還沒說完,老爺道:“你理他呢!等我吩咐他。”
太太道:“老爺,看不得咱們那個孩子,可有這種牛心的地方兒。”張姑娘便接著回道:“媳婦也正為此。是說父母之命他不敢不從,設或他一時固執起來,也合公公背上一套聖經賢傳,倒不好處。莫若容媳婦設個法兒,先撤底澄清把他說個心肯意肯,不叫這樁事有一絲牽強,也不枉了公婆這片慈恩,媳婦這番答報。那時仗鄧九公的作合,成就玉鳳姐姐這段良緣,豈不是好?”
安老爺夫妻聽了,心下大喜,同聲說:“好!”安老爺便點頭讚道:“難得!難得!賢哉媳婦!這要遇見個糊塗庸鄙的女流,只怕這番話說不成,我兩位老人家還要碰你個老大的釘子呢!”因合太太說道:“既然如此,你我兩個便學個不痴不聾的阿姑阿翁,好讓他三人得親順親,去為人為子,此事不必再提。”當下爺兒三個計議已定,便分頭各人幹各人的事。
安老爺又明明白白親自寫了一封請媒的信,預先通知鄧九公。
話休煩瑣。卻說張金鳳過了些天,到了臨近,見公婆諸事安排已有就緒,才打算把這樁事告訴明白公子。又想到若就是這等老老實實的合他說,一定又招他一套四方話。思索良久,得了主意,不覺喜上眉梢。
恰好這日安公子到他進學的老師莫友士先生那裡拜壽。
原來這莫友士先生在南書房行走,便在海淀翰林花園住,因此這日公子回家尚早。到家見過父母,便回到自己屋裡來。張姑娘見他面帶春色,像飲了兩杯,站起身來,不則一聲,依然垂頭坐下。便有華嬤嬤帶了僕婦丫鬟上來服侍。公子忙忙的換了衣裳,坐定一看,只見張姑娘兩隻眼睛揉得紅紅兒的,滿臉怒容,坐在那裡,心裡詫異道:“我往日歸來,他總是悅色和容,有說有笑,從不像今日這般光景,這卻為何?”不禁搭訕著問了一句說:“我今日一天不在家,你在家裡作甚麼來著?”他道:“問我麼?我在家裡作夢!”公子道:“好端端大清白日,怎麼作起夢來?夢見甚麼?可是夢見我?”他道:“倒被你一句就猜著了,正是夢見你!我夢見你娶了何玉鳳姑娘,卻瞞得我好!”
公子道:“喲!喲!這就無怪其然你把個小臉兒繃的單皮鼓也似的了,原來為這樁事!我勸你快快不必動這閒氣,這是夢!”他道:“我從不會這麼胡夢顛倒!想是你心裡有這個念頭,我夢裡才有這樁奇事。論這樁事,我也曾合你說過,還不曾說得三句,倒惹得你道學先生講《四書》似的合我叨叨了那麼一大篇子,我這個傻心腸兒的就信以為真了。怎麼今日之下你自己忽然起了這個念頭,倒苦苦的瞞起我來?”說著,似笑非笑對著公子呆呆的瞅著。
公子見他波臉如嬌花含笑,倩語如好鳥弄晴,不禁也笑嘻嘻的道:“你又來冤枉人了!你我從患難中作合良緣,名分叫作夫妻,情分過於兄妹。《毛詩》有云:”甘與子同夢。‘我就作個夢兒,也要與你合意同心,無論何事豈有瞞你的道理?“
他道:“罷了!罷了!我可不信你這假惺惺兒了!就止嘴裡說的好聽,只怕見了姐姐就忘了妹妹了,有了恩愛夫妻也不顧患難夫妻了!”公子道:“你這話那裡說起?”他道:“那裡說起?就從昨日夜裡說起。你如果沒這心事,昨夜怎麼好端端的說夢話,會叫起人家來了?真個的,這麼大人咧,還賴說是睡婆婆叫的不成?”
張姑娘這句話,公子倒有些自己猶疑。何也呢?一個人要吃多了,咬牙、放屁、說夢話,這三樁事可保不齊沒有,還帶著自己真會連影兒不知道。他便心想:“或者偶然睡裡模模糊糊夢見當日能仁寺的情由,叫出口來,也定不得。”便連忙問了一句,說:“我叫誰來著?”張姑娘道:“你叫的是何姑娘,叫的還是‘我那有情有義的十三妹姐姐’呢!”公子當著一屋子的丫鬟僕婦,滿臉不好意思,搖著頭道:“荒唐!荒唐!你奚落我也罷了,那何玉鳳姐姐待你也算不薄,怎生的這等輕薄起他來?”張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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