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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道:“死不要將詞曲看容易了。作詩倒只消用平仄兩韻。凡做詞曲,連平上去入,四韻皆要用得清白,又要分陰陽清濁;若是差一字一韻,便不能協入音律,取識者之消。所以謂之填詞,到由人馳騁不得。”張軌如道:“原來如此繁難。倒是小弟不曾胡亂做出來惹人笑話。兄如不吝金玉,即求小小做一套。待小弟步韻和將去,便無差失了。不知仁兄可肯見教?”
蘇友白道:“做詞賦乃文人的家常茶飯,要做就做,有甚麼肯不肯。但不知這一株紅梨花在何處,得能夠與小弟看一看,便覺有興了。”張軌如道:“這株梨花是他夢草軒中的,若要看,只消到百花亭上一望,便望得見了。”二人同攜著手走過園來,到了百花亭上,隔著牆往裡一望,只見一株紅梨花樹高出牆頭,開花如紅血染成,十分可愛。蘇友白看了,讚賞不已,因說道:“果然好花,果該題詠。只可惜隔著牆,看得不十分快暢,怎能得到軒中一看,便有趣了。”張軌如道:“去不得了。這夢草軒是白太老的內書房,內中直接著小姐的繡閣,豈肯容閒人進去?”蘇友白道:“原來與小姐閨閣相通,自然去不得了。”
二人又在百花亭望了一會兒。方才回到館中坐下。張軌如一心只要蘇友白做曲子,又恐怕遲了蘇友白一時做不完,又恐怕做完了倉卒中一時讀不熟,便只管來催。蘇友白亦心中想看小姐,無以寄情,遂拈起筆來,任情揮灑。只因這一套曲子有分教:俏佳人私開了香閣,醜郎君坐不穩東床。這正是:從來黃雀與螳螂,得失機關苦暗藏。
漫喜竊他雲雨賦,已將宋玉到東牆。
不知蘇友白果然做曲子否,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 百花亭撇李尋桃
詩曰:
冷暖酸甜一片心,箇中別是有知音。
樽前聽曲千行落,花底窺郎半面深。
白壁豈容輕點染,明珠安肯亂浮沉?
拙鳩費盡爭巢力,都為鴛鴦下繡針。
放說蘇友白被張軌如催逼要做曲子,也因思想小姐,便借題遣興,信筆填詞。只見楮硯中筆墨淋漓,不消數刻工夫,早已做成一套時曲。遞與張軌如道:“草草應教,吾兄休笑。”張軌如接了,細細一看,只見上寫著:〔步步嬌·詠紅梨花〕索影從來宜清夜,愛友溶溶月。誰知春太奢,卻將滿樹瓊姿,染成紅燁。休猜杏也與桃耶,斑斑疑是相思血。
〔沉醉東風〕擬霜林嬌紅自別,著半片御溝流葉。儼絳雪幾枝斜,美人亭榭。忽裁成綃衣千疊,明霞淡些,凝脂豔些。恰可是杜鵑枝頭舌。
〔好姐姐〕多時雲魂瘦撒,因何事汗透香頰?想甘心殉春,拼紅雨濺香雪。斷不許,痴蜂蝶作賤紅浪竊。
〔月上海棠〕痕拖痕拖纈,春工細剪春心裂。遍水邊林下,錦沓香車。掩朱簾醉臉微侵,燒銀燭新妝深射。銷魂者,定是憐才,嘔心相謝。
〔五供養〕紅哥絳姐,便叢叢深色,別樣豪奢。雨睛肥瘦靨紅白,主賓遞嗔嬌怨,洽似不怕東風無藉。想人靜黃昏後,月光斜,恍疑是玉人悄立絳紗遮。
〔水紅花〕紅兒眉壓雪兒睫,換春蝶花神扭捏。丰姿元與冷相協,為情竭嫣然脫卸。因甚當年貞守,今日忽鮮擷,想于歸繡裙揭也羅。
〔玉胞肚〕芳心芳心難滅,任如堆穠豔猶存淡潔。傷素心薄事鉛華,逗紅淚深思鎖穴。祗知淡不與濃接,不信東皇多轉折。
〔雙聲子〕改妝聊自悅,弔影忽悲咽。十二重門深深設,是誰遣紅線紅綃來盜妾?
〔尾聲〕銜杯細究花枝節,又添得詩人絕,真不負紅梨知己也。張軌如看完了,滿心歡喜,不住口的稱讚道:“兄真仙才,小弟敬服。”蘇友白道:“一時適興之詞,何足掛齒。”
張軌如拿著看了又看,唸了又念。蘇友白只道他細看其中滋味,不知他是要熟讀了,因說道:“遊戲之作,只管看他怎的。兄原許步韻,何不賜教?”張軌如道:“小弟凡做詩文,必要苦吟思索,方能得就,不似兄這般敏捷,容小弟夜間睡不著和了請教吧。”遂將曲稿又看了一遍,就折一折,籠在袖中,又將些閒話與蘇友白講講。
不多時,忽一個童子走將來,說道:“老爺在夢草軒請張相公去說話。”張軌如道:“有客在這裡怎麼好?”蘇友白道:“既是東翁請兄,小弟別過吧。”遂要辭出。張軌如欲要放蘇友白去了,又恐怕一時間有甚難題目沒有救兵,只得留蘇友白道:“兄回去也無甚事,何在此寬坐一會兒?小弟略去見見主人,就來奉陪。況此間甚是幽靜,再無人來,兄儘可遊覽。”蘇友白本來要訪尋訊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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