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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佑要回去,進忠道:“他今日交銀子,怎麼到回去?”爾耕道:“田在劉兄田腹子內,劉兄久要圖他的,不得到手,今日卻卻的在他網裡。我們且回去,他要田,自然到他莊上來取贖,那時再納些利錢,不怕他飛上天去。”進忠心雖不悅,卻又不好言語,只得一同回去。分付獨眼龍道:“他若來時,務必同他到莊上來。”又留下個小廝來探信。三人同到劉家莊上,等了一日,也不見來。進忠覺得眼跳耳熱,心中不奈煩,想道:“莫不是家中有甚事故?”遂託言有病,要回家去。取了禮物,別了田、劉二人,上馬回家,家中安然無恙。如玉迎著問道:“禮送了麼?”進忠道:“送了,沒有全收。”如玉歡喜,置酒共酌道:“這才是全始全終的,你幾時往南去?”進忠道:“消停兩日再處。”夫妻一夜歡娛,不題。
再言田、劉二人又等了一日,不見回信。到第三日,飯後無事,二人到莊前閒步,看莊上人割麥,只見遠遠的一簇人飛奔莊上來,乃到面前看時,乃是幾個穿青衣的,走近來,一條索子將田爾耕鎖起來。天佑忙問道:“為甚事?”後面人都到了,見小廝鐵繩鎖著,靠著手,哭啼啼說道:“”張家的叔子回來了,知道他輸了錢,將田拉出,到州里告了,將小的並小陸等四人都拿去各打了二十板,供出爺與田爺來,故押了來拿人,要追張家的抵約。“天佑聽了,轉身就要走,眾差人阻住道:”去不得,要同去見官哩。“因他是宦家子弟,父親現做官,故不好鎖他。天佑道:”我不走,家去換了衣服同你們去。“眾人才放他進去,取了二十兩銀子打發眾差人,換了衣服同往州里來。
適值知州升堂,押了田爾耕上去,不由分說,打了二十大板。天佑看他父親面上,免其責罰,家人代打二十。追出抵約來看,知州大怒道:“豈有一夜就贏他一千三百餘兩的理?這自然是你們一起光棍合手贏他的,可恨。”眾人又稟出魏進忠來,知州道:“抵約上並沒有個姓魏的名字,仍敢亂攀平人。”又打了二十個掌嘴,原贓著落在各人名下,追出入官。眾人收監,俟贓完日定罪。原來這知州與張惺是同鄉,十分用情,那幾個破落戶沒取用,只苦了田爾耕吃苦,打了幾次,要追出四百兩贓銀,仍解回原籍。正是:慣使機心成陷阱,難逃天網入牢籠。
畢竟不知田爾耕怎生脫身?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傅如玉義激勸夫 魏進忠他鄉遇妹
詩曰:
禍患從來各有機,得便宜處失便宜。
知心惟有杯中酒,破夢無如局上棋。
逆耳忠言真藥石,媚人軟語是妖魑。
蒼蒼自有成規在,莫羨聰明莫笑痴。
話說田爾耕坐了幾日監,打了幾次比較,哀求召保出來,變產完贓才釋放回來,竟到劉家莊來。門上已知來意,便回他大爺不在家。爾耕坐在廳上發話道:“我本不認得甚麼小張,你家要謀他的田產,才請我做合手,如今犯了事就都推在我身上,代你家坐牢、打板子。如今也說不得了,只是這些贓銀也該代我處處,難道推不在家就罷了麼?”遂睡在一張涼榻床上喊叫。那劉天佑那裡肯出來?隨他叫罷,沒人理他。等到日中急了,提起桌椅傢伙就打。天佑的母親聽不過,叫個丫頭出來問道:“少你甚麼錢,這等放潑?有語須等大爺回來再講。”爾耕道:“你家沒人,難道都死盡了?沒得男人,拿婆娘丫頭來睡!”那丫頭聽見這話,飛跑家去了。
爾耕鬧至晚,便碰頭要尋死。劉家女眷才慌了,從後門出去,著人央了幾個老年的莊鄰來,解勸道:“實在劉大爺自為官司到東莊去,至今未回,等一二日他家來,少不得代兄作法。”爾耕口裡夾七帶八的話,說出來人都聽不得。一個老者道:“你都是空費力,你們原從好上起,如今事壞了,他家怎說得沒事的話?他如今不在家,我老漢保他,定叫他處幾兩銀子與你完官,你且請回。”爾耕道:“幾兩銀夠幹甚事?四百兩都要在他身上哩。”老者道:“也好處,等他來家再講。”爾耕也沒奈何,只得氣吁吁的坐著。劉家取出酒飯來與他吃了。眾人做好做歹的撮他出來,爾耕道:“既是眾位分付,竟尊命拜託,他若不代我完贓,我與他不得開交,再來罷!”與眾人拱手而別。爾耕也還指望天佑助他,故留一著,漫漫的走到自己莊上宿了。
次日清晨來會進忠,傅家還未開門,爾耕等了一會才開門進來。又過了一會,進忠才出來,問道:“張家銀子有了麼?”爾耕道:“還說銀子,你只看我的屁股!”遂掀起褲子來,只見兩腿肉都打去了。進忠驚問道:“這是怎麼說?”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