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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著賓客們。到處他都遇見各種各樣的熟人,老的少的,有的是泛泛之交,有的是他的知己。沒有一個臉上帶著氣憤和煩惱的神色。好像全把愁思苦慮和帽子一起丟在門廳裡了,準備逍遙自在地享受一下人生的物質快樂。斯維亞日斯基、謝爾巴茨基、涅韋多夫斯基、老公爵、弗龍斯基和謝爾蓋·伊萬內奇全在這裡。
“你為什麼來得這麼晚?”老公爵帶著微笑說,把手由肩膀上伸給他。“基蒂怎麼樣?”他補充說,撫平了塞到背心鈕釦裡去的餐巾。
“沒有什麼,她很好;她們三個人一齊在家裡用飯。”
“啊呀!又要‘東家長西家短’了!哦,我們桌上沒有地方了。到那張桌上去吧,趕快佔個座位,”老公爵說,轉過身去小心翼翼地接過一盤魚羹。
“列文,到這裡來!”有個離得遠一點的人用親切的聲音呼喊。這是圖羅夫岑。他和一個年輕軍官坐在一起,他們旁邊有兩把翻倒了的椅子。列文高興地走到他們跟前。他一直很喜愛那個善良、揮金如土的圖羅夫岑——一見他就聯想到他向基蒂求婚的事——但是今天,經過了那些緊張的要動腦筋的談話以後,圖羅夫岑的和顏悅色的面孔特別使人喜愛。
“這是給你和奧布隆斯基留的。他馬上就要來了。”
那位眼睛裡永遠含著愉快和笑意、腰板挺得筆直的軍官是彼得堡來的哈金。圖羅夫岑給他介紹了一下。
“奧布隆斯基總是姍姍來遲。”
“啊,他來啦!”
“你剛來嗎?”奧布隆斯基說,加快腳步走到他面前。“你好嗎?喝過伏特加嗎?好,來吧!”
列文立起身來,跟著他走到一張擺著伏特加和各式各樣冷盤的大桌子跟前。也許有人認為由這二、三十種佳餚美饌裡總挑得出一樣合乎口味的,但是斯捷潘·阿爾卡季奇卻指名要了一份特別珍貴的,一個站在旁邊的穿制服的侍者立即把點的東西端了出來。他們每人喝了一杯伏特加酒,就回到座位上。
他們還在喝湯的時候,哈金就叫了一瓶香檳酒,吩咐侍者斟滿了四隻玻璃杯。列文沒有拒絕人家敬的酒,而且又叫了一瓶。他很餓,興高采烈地又吃又喝,更加興高采烈地參與了同伴們那種隨便而又妙趣橫生的談話。哈金壓低聲音,講了彼得堡的一件新的軼事,軼事本身雖然很不像話而且很無聊,但是那麼可笑,引得列文縱聲大笑,以致左近的人都回過頭來看他。
“這正和‘這我可真地忍受不了啦’那故事一模一樣!你知道嗎?”斯捷潘·阿爾卡季奇問。“啊唷,簡直妙不可言!再來一瓶!……”他對侍者喊道,立刻就講起那故事來。
“彼得·伊里奇·維諾夫斯基敬的酒,”一個老侍者打斷斯捷潘·阿爾卡季奇的話,用托盤端來兩隻盛著泡沫翻飛的香檳酒的精緻玻璃杯,對斯捷潘·阿爾卡季奇和列文說。斯捷潘·阿爾卡季奇端了一杯,和坐在桌子那頭的一個禿頭紅鬍髭的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微笑著對他點點頭。
“那是誰?”列文打聽。
“你在我家裡見過他一次,記得嗎?是一個老好人。”
列文仿效斯捷潘·阿爾卡季奇的樣子,也端起酒杯。
斯捷潘·阿爾卡季奇講的軼事也很有趣。然後列文講了一個,也博得了讚賞。接著他們就談起馬,當天的賽馬,以及弗龍斯基的阿特拉斯內多麼瀟灑地獲得了冠軍。列文幾乎都沒有覺得午餐的時間是怎樣消逝的。
“啊,他們來了!”飲宴快結束時斯捷潘·阿爾卡季奇說,越過椅背把手伸給伴著一個身材魁偉的近衛軍上校走過來的弗龍斯基。弗龍斯基也因為俱樂部的那種普遍的歡騰而愉快的氣氛而容光煥發。他快活地把臂肘倚在斯捷潘·阿爾卡季奇的肩膀上,對他私語了幾句什麼,而且帶著同樣快活的微笑把手伸給列文。
“真高興看見您,”他說。“那天我在選舉大會上找過您,但是聽說您已經離開了。”
“是的,我當天就走了。我們正在談您的馬哩。我祝賀您!”
列文說。“真是一場飛快的賓士。”
“是的,您也養著比賽用的馬?”
“不,我父親養過;但是我還記得,懂得一點。”
“你在哪裡吃的飯?”斯捷潘·阿爾卡季奇問。
“在圓柱後面,第二張桌子上。”
“大家都在向他祝賀哩!”那個魁偉的上校說。“這是他第二次獲得了皇帝的獎賞。要是我玩牌像他賽馬那麼走運就好了!”
“哦,為什麼浪費寶貴的光陰?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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