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那你來掃(第2/4 頁)
列文站在遠一點的地方。因為他近旁的一位貴族的粗重而沙啞的喘息聲和另一位的大皮靴的響聲,使他聽不清楚。他只能遠遠聽見貴族長的柔和的聲音,隨後是那個狠毒的貴族的尖銳的聲調,接著就是斯維亞日斯基的聲音。他們在爭執,就他看得出的,關於一段法律的條文和·在·待·審·中這句話的意義。
人群散開,給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讓路,好讓他走近主席臺。謝爾蓋·伊萬諾維奇等那位狠毒的貴族講完了話,就開口說他認為最好的解決辦法莫過於翻閱一下法令條文,於是就請秘書找出這段原文。法令上規定說,萬一意見分歧,必須投票表決。
謝爾蓋·伊萬諾維奇朗誦那一段法令,並且開始闡明它的含義,但是一個高大肥胖、有點駝背、留著染色的髭鬚、穿著一件高領子緊夾住他的後脖頸的緊身禮服的地主打斷了他的話。他走近主席臺,用他手指上戴的戒指敲了敲桌子,就大聲疾呼說:
“投票表決!付表決!不必多費口舌了!投票表決!”
那時突然好多聲音異口同聲地嚷起來,而那位戴戒指的高大的地主越來越怒不可遏,嚷聲越來越大了。但是簡直聽不出他在說些什麼。
他要求的正是謝爾蓋·伊萬諾維奇所提議的;但是顯而易見他是憎恨謝爾蓋·伊萬諾維奇和他那個黨派,而這種怨恨情緒感染了他那一派的人,反過來也引起了反對黨派一種類似的、但卻表現得很得體的憤恨情緒。四面八方都發出叫囂聲,一時之間混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使貴族長不得不高呼請大家肅靜。
“投票表決!投票表決!凡是貴族都會明白的!我們流血犧牲……沙皇的信任……不要清查貴族長;他不是店員!……但是問題不在這裡!……請投票表決吧!……真可惡!”到處都聽得見這種狂暴而憤怒的聲音。眼光和臉色比話語來得更狠毒更激烈。他們流露出不共戴天的仇恨。列文一點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看見他們那麼熱心地討論弗列羅夫的問題該不該付表決不禁大為驚異。他忘了像謝爾蓋·伊萬諾維奇以後解釋給他聽的那種三段論法:為了公共的福利非得撤換省貴族長不可;但是要推翻貴族長就必須獲得多數選票;而要獲得多數選票就必須保證弗列羅夫有選舉權;而要使弗列羅夫取得選舉資格就非得闡明法律條文不可。
“一票就可以決定勝負,因此如果想要為社會服務,就要鄭重其事和貫徹到底。”謝爾蓋·伊萬諾維奇結尾上說。
但是列文忘了這個,看見他所尊敬的這些善良的人處在這種不愉快的窮兇極惡的激動情緒中,心裡很痛苦。為了擺脫這種沉重的情緒,他走出去,也不等著聽聽辯論的結果,就走進大廳,在那裡除了餐廳裡的侍者們沒有一個人影。當他看見侍者們忙著揩拭瓷器,擺設盆碟和玻璃酒杯,而且看見他們的恬靜而生氣勃勃的面孔,他體會到一種意外的輕鬆感覺,好像由一間悶氣的房子裡走到露天裡一樣。他開始在房間裡踱來踱去,愉快地望著侍者們。特別博得他的歡心的是一個髯須斑白的老頭,他正一邊對取笑他的年輕人們流露出看不起的神色,一邊在指教他們怎麼摺疊餐巾。列文剛要和那位老侍者攀談,貴族監護會的秘書長,一個具有熟悉全省所有貴族的姓氏和父名的特長的人,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請來吧,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他說。“令兄正在找您。投票了。”
列文走進大廳,接到一個白球,跟著他哥哥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走近主席臺,斯維亞日斯基正帶著意味深長和譏諷的臉色站在那裡,他把鬍子集攏在手裡嗅著。謝爾蓋·伊萬諾維奇把手塞進票箱裡,把球投到什麼地方去了,於是閃開給列文讓出地方,站在那裡不動了。列文走過去,但是完全忘記是怎麼回事了,因而手足無措了,他轉過身去問謝爾蓋·伊萬諾維奇:“我投到哪裡?”趁著附近的人們談話的時候他放低聲音說,希望人家不會聽見。但是談話停頓下來,他的不成體統的問題大家都聽見了,謝爾蓋·伊萬諾維奇皺了皺眉頭。
“那全看個人的信念而定了,”他疾言厲色地說。
好幾個人微笑起來。列文臉漲得通紅,連忙把手伸到蓋著票箱的罩佈下面,因為球握在右手裡,於是隨手就投到右邊去了。投了的時候他才猛然想起左手也應該伸進去的,連忙伸進去,但是已經晚了;於是越發心慌意亂了,趕緊走到房間盡後面去。
“贊成的一百二十六票!反對的九十八票!”傳來秘書長的咬字不清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鬨笑聲:票箱裡發現了兩個核桃和一個鈕釦。弗列羅夫獲得了選舉資格,新派取得了勝利。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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