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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報刊發表了許多不必要的和誇大其詞的東西,只不過是要引人注意自己和壓倒對方。他看出在社會上這種普遍的熱潮中跳到前面和叫囂得比任何人都響亮的是那些失意的、受了委屈的人,像沒有隊伍的總司令,不管部的部長,沒有刊物的記者和沒有黨羽的黨魁。他看出來有很多是輕浮而可笑的;但是他也看出來,而且承認那種聯合了社會上所有階層的、令人不能不同情的、那種無容置疑和不斷增長著的熱情。屠殺我們同一教派的人和斯拉夫弟兄的事件引起了人們對受難者的同情和對壓迫者的憤恨。為了一個偉大的目的而鬥爭的塞爾維亞人和斯拉夫人的英雄主義,在全民族中喚起了一種不是用言語而是要用行動來支援他們的弟兄們的願望。
此外還有一個使謝爾蓋·伊萬諾維奇非常高興的現象:這就是輿論的表示。社會上明確地表示了它的願望。“民族的精神表現出來了,”正如謝爾蓋·伊萬諾維奇所說的。他越研究這個問題,就越清楚地覺得這是一種規模必然很宏大的劃時代的事件。
他專心致志地為這種偉大的運動服務,忘了去想他的著作。
他的全部時間佔得滿滿的,連回復所有的信件和要求都來不及。
工作了一春天和一部分夏天以後,直到七月他才準備到鄉下他弟弟那裡去。
他去,一方面是休息兩個星期,一方面是在人民最神聖的地方,在鄉村的中心,飽覽一下民族精神高漲的景象,這種精神他和所有首都和大城市的居民是深信不疑的。老早就打算實踐去列文家拜訪的諾言的卡塔瓦索夫,陪著他一同去。
二
謝爾蓋·伊萬諾維奇和卡塔瓦索夫剛剛到達那天特別熱鬧擁擠的庫爾斯克鐵路線的火車站,下了馬車,正在回頭張望押著行李跟在他們後面的僕人的時候,就有一些志願兵①乘著四駕馬車馳來了。婦女們拿著花束歡迎他們,而且有一群蜂擁而來的人跟隨著他們進入車站。
①這一段時期指的是一八七六年七月,那時,在保加利亞人起義以後,塞爾維亞人、黑山人和黑塞哥維那人起義反抗土耳其人。許多俄國志願兵參加了起義。一八七七年四月,俄國為了土耳其的基督教地區獲得獨立和自主權終於宣戰。
有一個歡迎過志願兵的太太,走出候車室對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說:
“您也來歡送嗎,”她用法語問。
“不,公爵夫人,我自己要走。到我弟弟家去休息。您總是來歡送嗎?”謝爾蓋·伊萬諾維奇帶著隱約可辨的微笑說。
“怎麼能不送呢!”公爵夫人回答。“我們這裡真的已經開走了八百人嗎?馬利溫斯基不相信我的話。”
“八百多了。如果把那些沒有直接由莫斯科開走的也計算在內,那就有一千多了,”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說。
“您瞧!我就是這麼說嘛!”那位夫人愉快地響應說。“是不是真的捐助了一百萬盧布了?”
“還要多呢,公爵夫人。”
“您看今天的電訊怎麼樣?又把土耳其人打敗了!”
“是的,我看到了,”謝爾蓋·伊萬諾維奇回答。他們在談論最近的電訊,上面證實了連續三天之內土耳其人在各個據點都被擊潰,四下逃竄,預料明天將有一場決定性的戰役。
“啊,順便提一提,有一個很好的年輕人申請批准他去,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刁難。我想請求您一下,我認識他,請您代他寫一封信。他是利季婭·伊萬諾夫伯爵夫人派遣來的。”
向這位公爵夫人打聽了她所瞭解的有關這位年輕人的詳細情形以後,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走進頭等候車室,給那位有權決定這件事的人寫了封信,就交給那位公爵夫人了。“您知道,那位著名的弗龍斯基伯爵,也坐這趟車走,”公爵夫人帶著得意揚揚和意味深長的微笑說,在他又找到她,把信交給她的時候。
“我聽說他要走,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坐這趟車走嗎?”
“我看見他了。他在這裡。只有他母親來給他送行。這總算是他最好的辦法了。”
“噢,是的,自然啦!”
他們正在交談的時候,人群由他們身邊湧到餐室去。他們也往前移動,聽見一個手裡端著酒杯的紳士的嘹亮的聲音在對志願兵們講話:“為信仰,為人類和我們的弟兄們服務!”那位紳士說,聲音越提越高了。“你們的母親莫斯科祝福你們去建立豐功偉績!·萬·歲!”他用一種響亮而含淚的聲音說。所有人都歡呼“·萬·歲!”又有一大群人湧到大廳裡來,險些兒把公爵夫人撞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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