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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的一夜和那瞄準他的手槍,他戰慄了,瞭解他是決不會這樣做的,“假定我找他決鬥。假定他們教我怎樣射擊,”他儘自想下去,“並且把我安排在適當的位置上;我扳了槍機,”他自言自語說,閉上眼睛,“結果我打死了他,”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自言自語說,一面搖著頭,好像要驅除這些無謂的念頭似的。“為了要確定自己與有罪的妻子和兒子的關係而謀殺一個人,有什麼意思呢?這樣我還得決定怎樣處置她。但是更可能的而且一定要發生的事是——我將會被打死或是打傷。我,一個無辜的人,會成為犧牲者——被打死或打傷。這就更沒有意思了。但是撇開這個不說,挑戰出於我這一方面也不算是正直的行為。我的朋友們不會讓我決鬥——不會讓一個俄國所不可缺少的政治家的生命遭到危險,這一點我事先不是就知道的嗎?結果會怎樣呢?事先明明知道決不會有真正的危險,結果就成了好像我只是以這樣的挑戰來沽名釣譽似的。這是不正直的,這是虛偽的,這是自欺欺人。決鬥是毫無道理的,誰都不會期望我這樣。我的目的只是保護我的名譽,為了毫無阻礙地繼續進行公務上的活動,名譽是不可缺少的。”一向在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眼中看來關係非常重大的公務上的活動,這時在他看來就格外重要了。
經過考慮,拋棄了決斗的念頭,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就轉到離婚的念頭上——他所記得的好些被侮辱的丈夫所選取的另一個解決方法。他一一思量了他所知道的所有離婚的例子(這種例子在他非常熟悉的上流社會里是很多的),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竟找不出一個例項的離婚的目的和他現在所抱著的目的一樣。在所有這些例子裡,丈夫實際上是把不貞的妻子出讓或是出賣了,而因為犯了罪、沒有權利再結婚的一方,就和一個自命為丈夫的人結上了不正當的、非法的婚姻關係。在他現在的情形,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看出了,要獲得合法的離婚,就是說,把犯罪的妻子休棄了事的那種離婚是不可能的。他看出來,以他所處的複雜的生活環境不可能找到法律所要求的揭發妻子罪行的醜惡證據;他看出來即使有可能,他們生活的一定的體面也不容許把那樣的證據提供出來,提供出來徒然使他在輿論中受到比她更大的貶責而已。①
①按照俄國法律,離婚中犯罪的一方不能再結婚,同時必須有通姦的見證方準離婚。
離婚的企圖只會弄到涉訟公庭,醜聲四播,給他的敵人們以絕好的機會來誹謗和攻擊他,貶低他在社會上的崇高地位。他的主要目的是在息事寧人,這也不是離婚所能達到的。而且,假若離婚,或甚至企圖離婚的話,那麼,妻子會和丈夫斷絕關係,而和情人結合,這是很顯然的。雖然他現在覺得他對妻子完全抱著輕蔑和冷淡的態度,然而在他的心底,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對於她還剩下這樣一種感情——就是,不願意看見她毫無阻礙地和弗龍斯基結合,使得她犯了罪反而有利。單隻這個念頭就使得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這樣激怒,他一想起這個,就痛心得呻吟起來,他抬起身子,在馬車裡變換了一下位置,然後很長時間內他皺著眉坐在那裡,把他的容易受寒的、瘦骨嶙嶙的兩腿包在毛茸茸的絨毯裡。
“除了正式離婚之外,還可以照卡里巴諾夫、帕斯庫丁和那位好人德拉姆那樣做——就是和妻子分居,”他鎮靜下來時繼續想。但是這個辦法也和離婚的辦法一樣會損害名譽,而尤其要緊的是,分居也恰如正式離婚一樣,會使他的妻子投到弗龍斯基的懷抱中去。“不,這是不成的,不成的!”他大聲說,又把絨毯拉了一拉。“我不應當不幸,但是她和他卻不應當是幸福的。”
在真相不明期間曾苦惱過他的那種嫉妒心情,一到那病牙被他妻子的話猛力拔去的時候就消失了。但是那種心情卻被另一種心情,一種願望所代替:那就是,不單希望她不能稱心如意,而且唯願她為她犯的罪而受到應有的懲罰。他自己沒有承認這種感情,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卻渴望她因為破壞了他的內心平靜和名譽而受苦。又細想了一遍決鬥、離婚、分居所不可缺少的條件,又一次拋棄了這些念頭,阿列克謝·亞歷山德羅維奇確信只有一個解決的途徑了:就是繼續和她在一起,把發生的事隱瞞住世人,用一切手段去斷絕他們的私情,而更重要的,——雖然他自己沒有承認這點——去懲罰她。“我得把我的決定告訴她,就是說,仔細考慮了她使一家人所陷入的那種痛苦處境之後,我認為一切別的解決辦法對於雙方都比表面上的statusquo①更壞!在她遵守我的意願,即是斷絕和她情人的一切關係的嚴格的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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