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2/4 頁)
著舞廳。她不像一個彷彿覺得舞廳裡一切面孔都溶成了仙境般幻影的那樣初次跳舞的少女;她也不是一個舞得太多以致把舞廳裡一切面孔都看熟了而且膩煩了的少女。她是介於兩者之間,她很興奮,但她也能夠沉著冷靜地去觀察周圍的一切。在舞廳的左角她看見社交界的精華聚在一起。那裡有胸頸赤裸到不能再赤裸的美人麗姬,科爾孫斯基的妻子;有女主人;有克里溫的禿頭閃耀著,凡是有上流人的地方總可以找到他;青年人向那個方向眺望著,卻不敢走近前去;在那裡,她的眼睛也看見了斯季瓦,看見了穿著黑天鵝絨衣裳的安娜的優美身姿和頭部。他也在那裡。基蒂自從拒絕列文以後,就再也沒有看見過他。用她的遠視眼光,她立刻認出了他,甚至還覺察到他在看她。
“再跳一回嗎?您不疲倦吧?”科爾孫斯基說,微微有些氣喘了。
“不,謝謝您!”
“我送您到哪裡去呢?”
“卡列寧夫人來了,我想……送我到她那裡去吧。”
“遵命。”
於是科爾孫斯基放慢腳步跳著華爾茲舞一直向左角的人群舞去,一面不斷地在說:“Pardon,mesdames,pardon,parBdon,mesdames。”①於是穿過花邊、網紗和絲帶的海洋航行著,沒有觸動一根羽毛,他急劇地旋轉著他的舞伴,以致她那穿著薄薄的、透明長襪的纖柔腳踝露了出來,而把她的裙裾展成扇形,遮蓋了克里溫的兩膝。科爾孫斯基鞠著躬,整了他的敞開的襯衣胸襟,就挽著她到安娜·阿爾卡季耶夫娜那裡去。基蒂滿臉漲紅,把她的裙裾從克里溫的膝上拉開,於是,微微有點暈眩地向周圍望著,尋找安娜。安娜並不是穿的淡紫色衣服,如基蒂希望的,而是穿著黑色的、敞胸的天鵝絨衣裳,她那看去好像老象牙雕成的胸部和肩膊,和那長著細嫩小手的圓圈的臂膀全露在外面。衣裳上鑲滿威尼斯的花邊。在她頭上,在她那烏黑的頭髮——全是她自己的,沒有攙一點兒假——中間,有一個小小的三色紫羅蘭花環,在白色花邊之間的黑緞帶上也有著同樣的花。她的髮式並不惹人注目。引人注目的,只是常常披散在頸上和鬢邊的她那小小的執拗的發鬈,那增添了她的嫵媚。在她那美好的、結實的脖頸上圍著一串珍珠。
①法語:對不起,太太們,對不起,對不起,太太們。
基蒂每天看見安娜;她愛慕她,而且常想像她穿淡紫色衣服的模樣,但是現在看見她穿著黑色衣裳,她才感覺到她從前並沒有看出她的全部魅力。她現在用一種完全新的、使她感到意外的眼光看她。現在她才瞭解安娜可以不穿淡紫色衣服,她的魅力就在於她的人總是蓋過服裝,她的衣服在她身上決不會惹人注目。她那鑲著華麗花邊的黑色衣服在她身上就並不醒目;這不過是一個框架罷了,令人注目的是她本人——單純、自然、優美、同時又快活又有生氣。
她站著,像平常一樣把身子挺得筆直,而當基蒂走進這一群的時候,她正在跟主人說話,她的頭微微轉向他。
“不,我不苛責,”她答覆某個問題說,“雖然我還不大清楚那件事,”她繼續說,聳了聳肩膀,就立刻浮上溫柔的庇護的微笑轉向基蒂。用急速的、女性的瞥視,她打量著基蒂的服裝,把頭點了一點——輕微到差不多看不見,但是基蒂卻理會到了——對她的裝飾和容貌表示讚許之意。“你跳到這房間裡來了,”她補充說。
“這是我最忠實的助手,”科爾孫斯基說,向他以前還未曾見過面的安娜·阿爾卡季耶夫娜鞠躬。“公爵小姐使舞會生色不少呢。安娜·阿爾卡季耶夫娜,跳一場華爾茲舞吧。”他說,彎了彎腰。
“哦,你們認識嗎?”他們的主人問。
“有什麼人我們不認識呢?我妻子和我像白狼一樣,人人都認識我們呢,”科爾孫斯基回答。“跳一場華爾茲舞吧,安娜·阿爾卡季耶夫娜?”
“如果可能不跳的話,我還是不跳吧,”她說。
“但是今晚是不可能的,”科爾孫斯基回答。
正在那一瞬間,弗龍斯基走上前來。
“哦,今晚既然不能不跳,那麼我們就開始吧,”她說,不理睬弗龍斯基在向她鞠躬,她急速地把她的手搭在科爾孫斯基的肩上。
“她為什麼不滿意他呢?”基蒂想,看出了安娜是存心不向弗龍斯基回禮。弗龍斯基走到基蒂面前去,向她提起第一場卡德里爾舞的事,而且表示他這麼久沒有去看她,覺得很抱歉。基蒂一邊讚賞地注視著安娜跳華爾茲,一邊在聽他的話。她期望他要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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