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地和男子們交際;獨自驅車上街,她們中間大部分人都不行屈膝禮,而且,最重要的,她們都堅信選擇丈夫是她們自己的事,與她們的父母無關。“現在結婚和從前不同了,”所有這些少女,甚至他們的長輩都這麼想而且這麼說。但是現在結婚到底是什麼樣子,公爵夫人卻沒有聽任何人講過。法國的習俗——父母替兒女決定命運——是人們不接受的,遭到非難。女兒完全自主的英國習俗人們也不接受,而且在俄國的社會是行不通的。由人作媒的俄國習俗不知什麼緣故被認為不合宜,受到人人的嘲笑,連公爵夫人本人也在內。但是女兒怎樣出嫁,父母怎樣嫁女兒,卻沒有人知道。公爵夫人偶然跟人家談起這個問題,他們都異口同聲地說:“啊喲,現在是拋棄一切陳規舊習的時候了。結婚的是青年人,不是他們的父母;所以應當讓青年人照他們自己的意願去安排吧。”沒有女兒的人說這種話倒還容易,但是公爵夫人卻覺得,在和男子接觸時,她的女兒也許會產生愛情,愛上一個無意和她結婚的人,或是完全不適宜於做她丈夫的人。儘管公爵夫人常聽人說現在青年人應當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但是她不能相信這個,正如她不能相信五歲小孩最適宜玩的玩具是實彈的手槍一樣。因此公爵夫人對於基蒂比對於她的兩個姐姐更不放心了。
現在她怕的是弗龍斯基只限於向她女兒獻獻殷勤就完了,她看出來她的女兒愛他,但是她想他是一個誠實的人,不會那麼做的,這樣來聊以自慰。但同時她也知道現在流行的自由風氣,要使得一個女子著迷是多麼容易,一般的男子對於這類的犯罪又是多麼不當一回事。上個星期,基蒂告訴母親她和弗龍斯基跳瑪佐卡舞①時的談話。這場談話使公爵夫人稍稍安了一點心;但是她還是不能夠十分放心。弗龍斯基告訴基蒂,他和他哥哥都習慣於聽從母親的話,凡是重要的事情,他們不和她商量是從來不決定的。“現在我等候我母親從彼得堡來,好像等待特別的幸福似的。”他告訴她。
①一種波蘭民間舞。
基蒂轉述這番話並沒有附加什麼特別的意思。但是她母親卻有不同的理解。她知道兒子天天在等待老夫人到來,老夫人一定會高興她兒子的選擇,但是她覺得奇怪的是,他竟會因為怕觸怒母親而不來求婚。可是她是這樣渴望結成這門婚事,特別是渴望消除疑懼,竟然把這話信以為真了。不論公爵夫人看到將要離開丈夫的大女兒多莉的不幸有多麼傷心,但她為小女兒的命運的焦慮卻佔據了她全副的心神。今天,隨著列文的出現,更給她添了新的焦慮。她恐怕她的女兒——她覺得她有一個時候對列文產生過感情——會出於極端的節操拒絕弗龍斯基,總之她恐怕列文的到來會使快成定局的事情發生波折,以致延擱下來。
“哦,他來了很久了嗎?”當她們回到家裡,公爵夫人這麼說到列文。
“他今天才來的,maman①。”
①法語:媽媽。
“我有件事情要說……”公爵夫人開口說,從她的嚴肅而激動的臉色,基蒂猜得出她所要說的話。
“媽媽,”她說,臉漲得通紅,急速地轉向她,“請,請您什麼都不要說吧。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的希望和她母親的是一致的,但是母親的希望的動機卻傷害了她。
“我要說的只是給予了一個人希望以後……”
“媽媽,親愛的,看在上帝面上,不要談那種事吧。談那種事多麼可怕呀。”
“我不談,我不談,”她母親說,看見了女兒眼睛裡的淚水,“但是有一件事,親愛的;你答應過什麼事都不隱瞞我的。
你不會吧?“
“不會,媽媽,永遠不會的,”基蒂回答,紅了臉,直視著母親的面孔:“但是現在我沒有什麼事情要告訴你。而且我……我……假使我要,我也不知道說什麼或是怎樣說……我不知道……”
“不,她長著這樣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母親想,看見她的興奮和幸福的模樣而微笑著。公爵夫人想到在這可憐的孩子看來,她心裡想的事情有多麼重大和多麼重要,她微笑了。
十三
在飯後,一直到晚會開始,基蒂感覺著一種近乎一個少年將上戰場的感覺。她的心臟猛烈地跳動,她的思路飄忽不定了。
她感覺到他們兩人初次會見的這個晚上將會是決定她一生的關鍵時刻。她心裡盡在想像他們,有時將他們分開,有時兩人一起。當她回憶往事的時候,她懷著快樂,懷著柔情回憶起她和列文的關係。幼年時代和列文同她死去的哥哥的友情的回憶,給予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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