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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菜園分成小塊租給農民。他顯然完全誤解了,而且很明顯是故意誤解了把土地租借給他的條件。
這也是事實:在他和農民們談話,對他們說明計劃的一切利益的時候,列文常常感到農民們只聽了他說話的聲音,而且下定決心,無論他說什麼,他們決不上當。當他和農民中最聰明的那個列祖諾夫談話的時候,他格外痛切地感到了這點;他在列祖諾夫的眼睛裡覺察出一種光輝,那光輝那麼明顯地表示出嘲笑列文的神情,表示出這樣一種堅定的信心,好像是說,儘管有人上當受騙,但決不是他列祖諾夫。
儘管如此,列文仍然覺得這個辦法行得通,而且由於嚴格核算和堅持己見,他將來總會向他們證明這種辦法的好處,那時,這辦法就會自然而然地推行起來。
這些事情,加上農場上未了的事務,還有他在書齋內的著述工作,在整個夏天這樣地佔據了列文的心,使他很少出去打獵。在八月末,他從那個送回女用馬鞍的僕人口裡聽到奧布隆斯基一家人都到莫斯科去了。他感到由於沒有回達裡婭·亞歷山德羅夫娜的信,由於這種他現在一想起來就要羞得臉紅的無禮舉動,他已經破釜沉舟,再也不會去看望她們了。他對於斯維亞日斯基家也是同樣無禮:不辭而別。但是他也再不會去看望他們了。現在這些他都不在乎了。他的農業改造問題完全佔據了他的心,他一生中再也沒有比這更令他感興趣的事情了。他又讀了一遍斯維亞日斯基借給他的書,抄下他手頭沒有的材料,他又讀了一遍有關這個題目的政治經濟學和社會主義的書籍,但是,像他預料到的那樣,找不到和他所著手的計劃有關的東西。在政治經濟學著作裡,臂如在米勒①的著作裡,他最早曾經以極大的熱情研究過的,時時刻刻希望從中得到盤據在他心頭的許多問題的解答,他找到了從歐洲的農業狀況得來的規律;但是他不明白這些不適用於俄國的規律為什麼一定會具有普遍性。他在社會主義的書裡也看到同樣的情形:不論是在學生時代曾迷惑過他的那種美妙的但不切實際的空想,或者是改良和補救歐洲經濟狀況的措施,都和俄國農業毫無共同之點。政治經濟學告訴他歐洲的財富過去和現在發展的規律,是普遍的、不變的。社會主義卻告訴他,沿著這種路線發展只會引向滅亡。他,列文和所有的俄國農民和地主,怎樣處理他們的千百萬人手和千百萬畝土地,使他們提高生產來增進公共福利,對於這個問題,兩種書籍都沒有答案,甚至連一點暗示都沒有。
既已開始研究這個問題,他就細心地閱讀了所有與此有關的書籍,而且打算秋天出國實地考察一番,為的是避免在這問題上遇到像他在研究其他問題時常遇到的困難。常常,當他開始理解對方心裡的思想,而且開始說明他自己的思想的時候,對方會突然地對他說:“但是考夫曼和瓊斯、久布阿、米歇爾②是怎麼說的?您沒有讀過他們的著作嗎?讀讀吧;他們已把那個問題研究透了。”
①米勒(1806—1873),英國哲學家和社會學家。是當時著名的《政治經濟學原理》一書的作者。
②這些都是虛構的名字。
他現在看得很清楚,考夫曼和米歇爾沒有什麼可以告訴他的。他知道他需要的東西。他知道俄國有出色的土地,出色的勞動者,在某些場合,就像去斯維亞日斯基家半路上那個農家,勞動者和土地能生產出豐富的產品;但在大多數場合,當資本是以歐洲的方式使用的時候,產量就很少,而這完全是因為:只有用他們自己特有的方法,勞動者才願意勞動,而且才勞動得好,這種敵對並不是偶然的,而是永久的,是人民本性中根深蒂固的現象。他想,俄國人民負有佔據和開墾廣漠的、荒無人煙的土地的使命,他們有意識地堅持襲用合乎需要的方法,直到所有的土地開墾完了為止,而他們的這個方法也並不像一般人所想像的那麼壞。他要以他的著作從理論上,以他的農事從實際上來證明這點。
三十
在九月末尾,為了在租給農民集體使用的土地上建築家畜場,運來了大批木材,黃油賣掉了,利潤也分了。實際上,農場上的一切事情都進行得非常順利,或者至少在列文看來是這樣。要從理論上說明問題,完成他的著作——照他的夢想,那著作不但要在政治經濟學上捲起一場革命,而且要根本消滅那門科學,奠定農民與土地的關係的新的科學基礎——那就只有出國走一遭,實地考察在這方面所做的一切,蒐集確鑿的證據,證明那裡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必要的。列文只等小麥出售,可以拿到一筆錢,就到外國去。但是開始下雨了,影響了殘留在田裡的穀物和馬鈴薯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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