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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王看罷上書,竟是良久沉默。守在病榻旁的太子卻是一臉緊張:“父王,樂毅既有謀逆之心,便當立即罷黜,事不宜遲也。”“豎子無謀,妄斷大事也。”燕昭王冷冷地盯了太子一眼,“立即下詔,明日朝會。”此日舉朝臣子齊聚王宮正殿,一臉病容滿頭白髮的燕昭王竟拄著一口長劍做了手杖,艱難地走進了王座,卻一臉肅殺的挺身站著,一揮手,御書便捧著一摞羊皮紙走到了王座下,請每個大臣拿了一張。
“奇文共賞。“燕昭王冷冷地開了口,“中大夫將丌上報秘事,諸位且看了。”大臣們飛快瀏覽一遍,竟是舉座驚愕默然,誰也不敢開口。
“將丌,你可有話說?”燕昭王嘴角抽搐出一絲難得的笑容。
一個敦厚肥矮的黝黑中年人從後排座中站起,拱手高聲道:“臣之上書,字字真實,天日可鑑,我王明察!”“天日可鑑?”燕昭王冷笑一聲,“諸位皆是大臣,以為如何?”
“我王明鑑!”所有大臣竟是不約而同地喊出了這句不置可否的萬能說辭。“王心不明,臣心惴惴?”燕昭王沉重地嘆息了一聲,陡然提高了聲音,“此為邦國大計,本王也不用你等費力揣測,今日便明察一番:我大燕自子之亂國以來,齊國乘虛而入,大掠大殺,毀我宗廟,燒我國都,致使數百年燕國空虛凋敝,舉目皆成廢墟!此情此景,至今猶歷歷在目也。”
聽得燕昭王蒼老嘶啞的唏噓之聲,臣子們不禁驚愕了。老國王傷痛若此實在罕見,是恨樂毅不為燕國復仇麼?正在忐忑不安之時,又聽燕昭王肅然開口,“當此之時,正是樂毅十年遼東練兵,十年堅韌變法,冒險犯難成合縱,一舉大破齊國,復我大仇,雪我國恥!樂毅之功,何人能及?縱然本王讓位於樂毅,亦不為過,況乎一個本來就不是燕國疆土的齊國也!昌國君樂毅但為齊王,正是燕國永久屏障,亦是燕國之福,本王之願!如此安邦定國之舉,區區一個將丌,竟敢惡意挑撥,實為不赦之罪也。來人!立斬將丌,懸首國門昭示國人!”殿口甲士轟然一聲進殿,便將面如土色的將丌架了出去。
“臣等請我王重賞上將軍,以安國人之心!”殿中又是不約而同的主張。“立即下詔,”燕昭王高聲道,“封樂毅為齊王。以王后王子全副儀仗並一百輛戰車,護送樂毅家室到齊國軍前,樂毅立即在臨淄即位稱王!”
護送儀仗尚在半途,飛車特使已經抵達臨淄。樂毅接到王命詔書,一時驚詫萬分。反覆思忖,樂毅上書燕昭王,派飛騎專使星夜送往薊城。燕昭王在病榻上開啟飛騎羽書,卻只有寥寥兩行大字:“臣明我王之心,然卻萬難從命。若有奸徒陷樂毅於不忠不義而王不能明察,樂毅唯一死報國耳!”燕昭王長吁一聲,立即下詔撤消前番詔書,只堅持將樂毅家室送往齊國,同時明令朝野:再有中傷昌國君樂毅者,殺無赦!一場神秘難測震驚燕齊兩國的風浪,便這樣平息了。燕國朝臣與老世族們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再也沒有人議論樂毅了,連太子姬樂資都沉默了。齊國百姓則還沒來得及品咂其中滋味兒,樂毅稱王的風聲便煙消雲散了。說到底,對這個突然變故感觸最深的,還是田單與魯仲連。魯仲連對邦交斡旋素來被人稱為算無遺策,田單在與樂毅的長期“心戰”中也堪稱老謀深算了,這次兩人合謀反間計,卻碰得灰頭土臉,如何不感慨百出?魯仲連苦笑不得地只是搖頭:“忒煞怪了!這老姬平將死之人了,竟還這般清醒,倒是教人無話可說也。”田單卻是一聲嘆息:“天意也!你我奈何?只是如此一來,樂毅穩如泰山,即墨卻危如累卵了。”“田兄,即墨還能撐持多久?”
“多則三年,少則年餘了。”
魯仲連咬牙切齒地揮著黝黑枯瘦的大拳頭:“撐!一定要撐持到最後時刻!”“我不想撐持麼?”田單不禁笑了,“一得有辦法,二得有前景,少此兩條,誰卻信你了?”“前景是有!”魯仲連一拳砸在破舊的木案上,“姬平病入膏肓,我就不信姬樂資也如他老父一般神明!”“辦法呢?”
魯仲連目光閃爍,突然神秘地一笑,壓低聲音在田單耳邊咕噥了一陣,“如何?”田單不禁莞爾:“病絕亂求醫也。只怕我不善此道,漏了馬腳。”
魯仲連一臉肅然,“有尿沒尿,都得撐住尿!”
噗的一聲,田單將一口茶噴在了對面魯仲連身上,便是哈哈大笑,“好個千里駒也!這也叫謀略?有尿沒尿,撐住尿?”次日清晨,即墨竟聚來大片飛鳥,成群盤旋飛舞在城門箭樓,時而又箭一般俯衝到城內巷閭,竟是久久不散。一連三日如此,即墨城中便傳開了一個神秘見聞:日出之時,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