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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戰之勢。小如我軍鐵騎之三騎配伍,大如中央步軍成方而兩翼騎兵突出的常戰之法,皆為陣法。陣法之變,以三形為根本:一曰方,二曰圓,三曰長。天下所有陣法,皆以方圓長三形相互組合,再借地形、器械、旗幟、兵器之特性而列成。然則,兵無常形,水無常勢。陣戰有長處,亦有短處。陣戰之長,首在能將全軍結為整體,尤其能使兵力單薄之一方,依靠整體之變化配合,而抗擊兵力優勢之一方。三騎配伍精到,可抗十騎。是故我軍三百鐵鷹騎隊能抗擊趙軍一千飛騎也。大陣之短,在於僻處一隅,過份借重地形與已成器械,不能快速轉移作戰,缺乏對戰場全域性勝負板蕩之影響力。戰國之世,大戰頻仍,卻無一次大戰為陣法之戰,更無一次為陣法制勝。此中根本,便在陣法之短也。惟其如此,非常陣法便多為兵處弱勢而用以自保,卻無法改變戰場之大勢。”
將軍們聽得入神,無不頻頻點頭,卻有王陵突然問道:“武安君,末將曾聽得人說,孫臏兵法有十陣之說,不知趙括此陣可在這十陣之內?”
白起看看滿身包裹白布猶自血跡斑斑的王陵,目光中流出一片欣慰:“戰國之世,孫臏為實戰有成且兵法有著之唯一大家。然孫臏一生,未曾一次用陣戰,唯留下十陣之圖形,其用如何,未嘗明也。所謂孫臏十陣,即方陣、圓陣、一字陣、疏陣、數陣、錐形陣、雁行陣、鉤形陣、玄襄之陣、水火陣。此十陣者,前三陣為常戰陣法,實是孫臏以實戰入書也;最後之水火陣,也是實戰中水戰火戰之法,並非陣形也;其餘六陣,當為孫臏所創,然如何使用,卻是沒有定式,因人因地因器械,變化多多也。目下趙括此陣,便是依據孫臏十陣,以圓陣配以壕溝、戰車、步軍而成,名曰車城圓陣!”
“車城圓陣,威力大麼?”桓齕便是摩拳擦掌。
“你等便看。”白起長劍遙遙一指,“這大陣共是五層:最外圍一道壕溝鹿砦,第二道便是戰車固定相連的車城圍障,戰車後配有刀盾步卒;第三道是有序間隔的步兵阻截方陣;第四道是連綿軍帳,駐紮換防士兵與傷殘老弱;第五道便是中央那座十餘丈高,有一面“趙”字大纛旗的金鼓軍令樓,主將居上號令全軍。車城圓陣之威力,在於結全軍為配伍,全軍將士流水轉圜之間相互策應;我軍若集中兵力攻其一處,則其餘捲來攻我側後;我軍若全部包圍而攻之,則兵力拉開成數十里一個大圓,頓時分散單薄,何能攻破營壘?”
“如此說來,便奈何不得這小子了?”王齕頓時大急。
白起冷冷一笑:“天下兵爭,勝負常在戰場之外。任他金城湯池,我只不理會他便了。”轉身又是長劍拄地,“傳我將令:全軍營壘堅壁防守,封堵百里之內所有隘口!趙軍不出圓陣,我軍不戰!趙軍但出圓陣,我軍全力逼回!但有輕敵而疏於防守者,軍法從事!”
“嗨!”方略如此簡單,大將們頓時膽氣,便是齊齊一聲虎吼。
七、惶惶大軍嗟何及
從此,趙軍大營開始了度日如年的煎熬。
進入九月,這番大勢便是誰都看得明白了。秦軍是下死心要活活困死趙軍了。你有車城圓陣,他卻不來攻你。你若攻出突圍,那精銳鐵騎便便如潮水般逼你回陣。這不分明是要你回到陣中捱餓等死麼?前心貼後背,整日氣息奄奄,當真還不如死了!若來攻,趙軍尚可在拼死搏殺中搶得一些戰馬軍食,可他偏是不來,你卻奈何?倏忽旬日,趙軍的車城圓陣已經完全喪失了開始的些許歡騰,陷入了一種無邊的寧靜恐慌之中。
趙括幾乎瘦成了一支人幹,顴骨高聳的刀條臉,兩支眼窩陷得黑洞一般可怕,亂蓬蓬的鬍鬚連著亂蓬蓬的長髮毫無章法地張揚開來,昔日緊身合體的胡服甲冑,如今竟空蕩蕩地架在身上。曾幾何時,最是講究尊嚴的一個倜儻公子竟是面目全非了!饒是如此,趙括依舊在終日奔忙,查軍情、撫傷兵、分配軍食,竟是沒有片刻歇息。
這夜三更回帳,趙括仍是久久不能平靜。目下最讓他刻刻在心又大為頭疼的,便是兩件事:一是處置越來越多的軍食糾紛,二是蒐集越來越渺茫的援軍訊息。軍食越來越少,糾葛便越來越多,昔日情同手足的戰場兄弟竟大是生分了,各營各隊常常為了一片挖掘出來的草根山藥爭得你死我活,連將軍們都捲了進去,每次都讓趙括心驚不已費盡心力,回到行轅猶是唏噓不已。但最揪心的還是援軍無望,喬裝的秘密斥候派出了一撥又一撥,雖然回來的不多,零星訊息畢竟還是有的,但每次訊息都讓趙括心驚一次心涼一次。先是魏國韓國首鼠兩端,信陵君強爭救趙被罷黜;再便是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