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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也!”
便是這番夜談,使孝成王對趙括驟然有了沉甸甸地感覺。決戰決勝的氣度並非人人都有,對於大將,則更是難能可貴。老廉頗以勇氣聞與諸侯,然則也並非沒有過畏戰守成之心。在當年秦軍鐵騎進犯閼與、武安時,老廉頗便是畏懼不敢出戰,今日又如何能說不是呢?當年之秦軍也是所向披靡,山東六國對秦軍無一勝績。若依尋常之才,趙軍自然只能據險防守了。然則恰恰是父王慧眼決斷,不用廉頗,不用赫赫盛名的樂毅兩子,卻毅然起用了喊出“狹路相逢勇者勝”的趙奢,才有了那場大勝奇蹟,才一舉使趙國與秦國比肩而立!若無此舉,趙國安得大出於天下?而今面對天下畏如尊神的白起,趙括獨能以求戰之心對之,且戰場踏勘如此紮實,能說是輕躁氣盛之心?有得趙括此人,未嘗不是趙國又一次大出的機遇,你趙丹若無父王慧眼決斷之膽識,便將永遠失去這再也不會重現的千古良機!
惟其如此,孝成王的決心絲毫沒有動搖。
此刻,孝成王要做的,便是撫慰趙括,使他毋得受老母之言而亂其心。及至趙括匆匆進宮,聽孝成王平原君一說,竟是輕鬆笑了起來:“老父終生輕我,原是盡人皆知。老父此話,非但對老母說過,也對先王說過。趙括若是計較在心,卻是成何體統?”平原君不禁大笑:“馬服君父子,也是天下一奇也!父子相輕,直言相向,連帶老母捲入,卻是誰也不做計較!”卻轉而低聲笑道,“少將軍若要置買地產,先不要忙,此等事老夫幫你,先打仗再說!”趙括便是哈哈大笑:“人言誠可畏也!我在武安谷地買了六百畝草場,那是專一為我千騎隊馴馬之所。傳入老母耳中,便成了置買私產,夫復何言?”平原君不禁驚訝了:“上將軍千騎護衛,自有軍馬,何勞自己買地馴馬?”趙括笑道:“去年時,李牧受我之託,在陰山林胡部族為我買得六百匹未馴之野馬。我想盡快就近馴出,替換千騎隊老馬,使千騎隊成為一支風暴鐵騎!君不聞白起但在軍中,必率三百鐵鷹劍士麼?”孝成王聽得大是感奮,立即吩咐身邊老內侍:“立傳詔令:再賜上將軍黃金千鎰!”趙括竟是毫不謙讓,慷慨便是一躬:“謝過我王!”平原君又是一陣大笑:“壯哉馬服子!老夫便做你督軍使了!”君臣三人便同聲大笑起來。
三日之後,當初秋的太陽堪堪掛上雄峻的箭樓飛簷時,邯鄲西門外已經是車馬轔轔行人如潮了。趙孝成王親率百官從官道西來,邯鄲庶民更是萬人空巷,從四面八方湧向那座古樸碩大的迎送石亭,歡呼雀躍地堆在山丘,掛在樹梢,矗在任何一個可以遙望石亭與官道的塄坎上,都要一睹以與白起並世對陣為榮的年青上將軍的風采!
日上半山,遙聞鼓聲大做號角連天,便見邯鄲西門外軍營旌旗飛動,一彪軍馬便如火焰般掠地捲來!片刻之間,一杆紅色大纛旗一個斗大的“趙”字便滿蕩蕩湧入眼簾。大纛旗下,一員黝黑高挑的英挺將軍斷坐在雪白的戰馬上,大紅鏽金斗篷獵獵舒捲,頭頂帥矛燦燦生光,一身棕色緊身胡服皮甲,直是天神般威武。身後千騎更是一色的紅鬃陰山烈馬,僅僅是那隆隆如戰鼓般整齊的馬蹄聲,便使人皆騎射的趙人一片喝彩。及至騎隊風馳電掣般捲來,卻又在亭外半箭之地齊刷刷山嶽般驟然人立,漫山遍野便響徹了“上將軍萬歲!”“馬服子萬歲!”的歡呼聲。
朝臣夾道,樂聲悠揚,孝成王踏著厚厚的紅氈迎了上來,對著迎面大步走來的趙括,從身後內侍的托盤中捧起了碩大沉重的青銅酒爵。趙括拱手一聲“臣甲冑在身,不能全禮”,便雙手接過青銅大爵汩汩痛飲而下。一連三爵凜冽趙酒,趙括頓時面頰飛紅,慷慨高聲道:“我王率朝野臣民為臣壯行,臣請歌一曲,以明心志!”
“好!”孝成王轉身一擺大袖,“樂工,趙風!” 戰國諺雲:秦趙同宗。趙人樂風與秦人樂風如出一轍,同是慷慨豪邁如同嘶喊,同是肺腑悲聲苦絕其心。《趙風》一起,便聞黃鐘大呂弦管激揚,趙括鏘然拔出彎月胡刀,但見青光閃爍間一聲清越高絕的嗓音便破空而出:
兵書千卷 雕弓天狼
九州烽煙 壯士何傷
鐵衣胡馬 長驅上黨
掃滅秦虜 大趙煌煌
隨著響遏行雲的一聲高腔,趙括的彎刀入鞘了。滿場人眾肅然無聲,孝成王竟是淚光熒熒,對著趙括便是深深一躬。驟然之間,歡呼聲震天動地般淹沒了邯鄲郊野。趙括挺身向孝成王一拱手,便飛身上馬。一陣鼓聲,一片飛動的火焰便卷著一點雪白絕塵去了。孝成王望著遠去的馬隊,竟是久久佇立著。
二、長平換將 趙軍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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