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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如何沒走?彷彿想起了什麼,趙雍突然問了一句。美麗豐滿的侍女卻突然臉紅了,我答應過王后,要始終追隨主父的。王后?是吳娃要你跟著我?趙雍驚訝了。侍女點點頭,王后臨走前對小女說的。你是孟姚親戚?趙雍問。不是。侍女搖搖頭。孟姚對你有恩?沒有。侍女又搖搖頭,王后常說主父英雄,小女也跟著說,王后便問我願不願永遠跟在主父身邊?小女便說願意,就這樣。趙雍呵呵笑了,你是胡女?叫甚名字?是。侍女點頭,林胡牧羊女,叫岱雲子。十二歲那年,邦國許胡人入軍做騎士,族人們高興,族長便選了我等三女獻給王宮。果然,岱海胡女也。趙雍輕聲嘆息,那兩個姐妹呢?在趙王宮裡。侍女低聲一句,岱雲子是趙王送到主父宮的,她們兩個留在了趙王身邊呢。
“大草原多美啊!” 趙雍由衷地感喟著,“天似穹廬,籠罩四野,蒼蒼茫茫,便野牛羊,處處戰場。就是在那裡,老夫遇上了世間最是美好的女人啊!”
大草原是好,沒有人說不好呵。侍女也笑了。
姑娘,不想回大草原麼?
不。侍女認真地搖搖頭,我答應過王后,不作興反悔的。 趙雍又呵呵笑了,好憨的姑娘,那也作數了? 作數的。侍女認真點頭,牧人都這樣,說一句算一句,刻在心裡,不象王室刻在竹片上了。好呵好呵。趙雍喃喃著站了起來,王室貴胄們有竹片兒,怕人說話不作數,便要刻在竹片上。到頭來呢,該忘的照忘。牧人們沒有竹片,便只有刻在心裡了。當忘之時,卻是念念不忘。天下事,忒煞怪也!
“主父不能亂走,快來躺臥著了。”侍女過來扶住了趙雍。
趙雍猛然站住了:“姑娘,主父有令:擢升胡女岱雲子為行宮密使,立即出宮,赴雲中郡大將廉頗處傳送密詔!”
“主父,岱雲子出宮,誰來侍奉你?你一個人不怕麼?”侍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趙雍呵呵笑了:“老夫殺人太多,鬼神都怕我,我卻怕誰來?”說罷走到外間大書案前,岱雲子連忙過來扶著他席地坐下。趙雍思忖著展開一張羊皮紙,卻又突然轉身,“岱雲子,脫下你貼身衣衫。”岱雲子頓時面色緋紅,低頭一聲是,小女答應過王后,要給主父的。說著便脫下了那件火紅的緊身胡裙,又脫下了貼身的本色苧麻小衣,雪白豐滿的乳峰便突然顫巍巍貼在了趙雍眼前,“主父,這是你的。”
驟然之間,趙雍老淚縱橫,一把扶起了岱雲子要跪下去的身軀:“姑娘,你,你便是我的女兒!趙國公主!來,坐好了。”說著拿起那件尚留岱雲子馨香體溫的苧麻衫,突然一口咬破中指,在苧麻衫上寫了起來。岱雲子大驚失色,哭聲便道:“主父不要寫,疼也!”趙雍呵呵笑著:“疼?為父一生征戰,三十六處刀傷在身,從來不怕肉疼,只怕心疼!”一聲哽咽,卻戛然打住了。
怔怔地看著鮮血淋漓的兩行大字,岱雲子突然放聲大哭,緊緊抱住了趙雍,我不走!
“岱雲子!你識得字?”趙雍驚訝了。
“王后教的。”岱雲子哭聲點頭,“我不走!不走!”
“識得字便好。來,坐好了,聽老爹說。”趙雍慈愛地拍著岱雲子肩膀,扶她跪坐在身旁,“有此血詔,岱雲子便是趙國公主了。願做,你就回邯鄲王宮。不願做,你就回大草原。歸總老廉頗會安頓好你的,誰也不敢欺侮你了。知道麼?”趙雍依舊呵呵地笑著,“走是要走的了,你不走,誰來救老爹了?呵,對了,這裡還得蓋一方大印。”
“血書還蓋印?”
“憨。”趙雍笑了,“血書可假,這調兵王印可無人能假。你看。”說著便在腰間大板帶上一摁,一方黃澄澄的大銅印便赫然在手,“開啟那隻銅匣。”岱雲子連忙搬過書案邊一隻扁平的銅匣開啟,趙雍大印在匣中一拍拿出,便狠狠地摁在了苧麻衫血書的左下方空白處,“好了!一個時辰後穿上它。”岱雲子撲閃著大眼:“血跡滲汗,麻衫要隔層衣裳才好,是麼?”
“不。”趙雍輕輕搖手,“定要貼身,萬無一失。血跡幹過時辰,些許汗水豈能滲開?老夫浴血一生,憨姑娘知道甚來?” “爹。”岱雲子輕輕一聲,卻是淚如泉湧。
趙雍卻笑了:“乖女兒,弄點兒吃的,有些餓了。”
夜半時分岱雲子走了。岱雲子說,舊人都是夜半出宮的。臨走時岱雲子又哭了,說她查勘過府庫,只有一點兒糧肉,吃不到兩個月,她不放心。趙雍笑了,但有兩個月,廉頗邊軍也就到了,放心去吧。岱雲子爬在地上哭聲喊爹接連叩頭,終是被趙雍呵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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