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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王后期;當此之時,秦國不宜與趙國展開大戰,當先行周旋山東列國,陷趙國與孤立,而後徐徐圖之。然則如此一來,立即便有一個難題擺在了面前:閼與之敗如何對朝野交代?喪師八萬,秦軍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恥辱,朝野伐趙聲浪正在洶洶之時,天下戰國也在睜大眼睛看秦國如何舉動,若就此隱忍不發,且不說對滅殺秦人公戰士氣,便是追隨秦國的山東諸侯也會倒向趙國了。這種局面,卻是任誰也不願看到的。如此一番折辯,大權在握的魏冄也不能固執己見了,只拍案一句:“王前但有定策,老夫鼎力實施便了!”竟板著臉不再說話。
末了,還是一直默默思忖的白起開口了:“從大勢權衡,目下還得給趙國一個顏色,否則內外難安。只是此戰只宜快速戰勝,不宜僵持大打。戰勝之後,我王可會趙王,壓其處於下風,使天下皆知大秦並無示弱趙國之意,以了閼與之結。而後,便當以丞相之策行事。”雖然不甚解氣,然則重臣們反覆掂量,目下還似乎只有如此方可暫做了局。一時無話,便算是預設了白起的謀劃。
“會王之事好說。”秦昭王皺著眉頭,“要緊處是,這一仗必須勝得利落。”
白起慨然拱手:“此戰臣當親自統兵,定給我王打出會盟威風。”
一言落點,魏冄便當先拍案喊好,幾位重臣也是盡皆讚歎,連秦昭王也似乎綻開眉頭鬆了一口氣。白起的厚重寡言人人皆知,統兵出戰的沉穩犀利更是人人放心,他說打出威風那便必然能打出威風。只要一戰打勝便與趙國板個平手,秦國便能從容周旋。如此情勢,誰個心下不松泛了?
會商結束,大臣們立即趕回咸陽各自忙碌去了。獨自留在章臺消暑的秦昭王卻有些坐窩不寧,總覺心下沉甸甸的。落日餘暉將山谷染成了一片金色,秦昭王沿著湖畔草地一路走來,不知不覺便到了竹林掩映的孝公庭院——玄思苑。漫步在這簡樸幽靜的小小庭院,秦國的風風雨雨便油然浮現在眼前。秦孝公與商君的盛年悲劇發生在這裡,秦惠王的暮年悲劇發生在這裡,秦武王撲朔迷離的繼位之變也發生在這裡,便是秉政三十餘年的母親宣太后,去年也慘死在這裡。這小小章臺,竟是每每在秦國大轉折的時刻不期然便成了風浪的源頭,神秘得令人不可思議,只有嘆息天意了。如今,自己即位已經三十餘年,秉政母后死了,統攝國事的舅父丞相也老了,眼看自己就要穩穩當當地親掌大權統一六國了,卻突然便有一座趙國大山橫在了面前!撩開這座大山的雲霧,又恰恰是在章臺!若非天意,這其中的奧秘為何卻是如此令人難測?誠然,一國內政也可以不因他國強大而改弦易轍。然則這是戰國之世,大國激烈連續碰撞激烈對抗,天下大勢幾乎鐵定的左右著各國的權力格局,如何能以尋常時期的外事邦交論短長?若無趙國大山驟然橫空出世而在閼與之戰大敗秦軍,以穰侯年近七旬之身,朝野呼籲其退位還政之聲必然日見高漲,穰侯無由戀棧,自己親政便是指日可待。然則趙國大山一橫,秦國局勢陡見險惡,強臣猛將便會成為國家重寶,穩定權力格局便也會成為上下同欲,朝野便會轉而擁戴穰侯此等強臣掌國,以與趙國對抗;穰侯雖已年邁,卻是老而彌辣,非但體魄強健,權欲更是不見稍減,若再有十年,嬴稷自己也便是年近六旬之老人了,倏忽一生,難道註定的要將這空頭王冠戴到墳墓裡去麼?
雖則如此,這種茫然無措與其說是因自己的權力處境而起,毋寧說是驚心動魄的趙國故事給了他前所未有的震撼。畢竟自己是秦王,也算身強體健,終不成還能走在老舅父之前了?縱是親政再晚,秦國最終也還是得嬴稷掌權了。說到底,秦國目下最要緊的是如何對抗這個巍巍然崛起的趙國?然則,依趙國目下之勢,秦國還當真是力不從心也。就兵力說話,戰國以來,初期魏國最是強盛,魏惠王中期曾達到五十萬精銳大軍;戰國中期,楚國吞滅吳越之後,兵力一度達到六十餘萬,齊國更是在齊湣王后期達到了八十萬大軍。然則,上述三國都倏忽衰落了,目下都是擁兵三四十萬而已,且還不是清一色的精銳新軍。目下七大戰國之中,兵力在六十萬之上者,惟有目下之趙國。
若是僅僅數量佔優而戰力疲弱,秦國五十餘萬大軍何懼之有?要緊之處在於,趙國這六十餘萬大軍,偏偏是胡服騎射之後練出的精銳新軍,其剽悍勇猛之戰力,竟能一戰吞滅秦軍八萬鐵騎,當真令人驚心!縱是胡傷用兵不能與白起相比,然則兩軍死戰絕地,趙軍並非大軍重圍以數倍兵力優勢取勝,而是在兵力大體相等的情勢下死戰取勝的。若非此等血戰,豈能令善戰之秦國朝野震驚?
如果說,閼與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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