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下方,韋恩看到救援小組用來切割纏結在一起的拖車和兩部渦輪機的乙炔噴燈映在雪地上的刺目紅光。他移開視線,極力排斥在車輛以圓弧曲線打滑結束後那幾分鐘裡的記憶:他並沒有立刻聽到當時現場的騷動。葛士·布魯克斯正在錄音機裡若無其事地大唱特唱,而韋恩又為自己的大難不死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爬下車廂的是他的人還是他的鬼。樹林裡有不少林鵲在咯咯啼叫,一開始他還以為這另一種噪音也是它們製造的。但這聲音太絕望、太緊急,分明是一種受盡痛楚、折磨的尖叫。韋恩聽得出那是馬匹發出的垂死的哀號。他捂住雙耳,逃到田裡。 他已經聽說其中一名少女還活著,也可以看到圍在她的擔架四周,忙著準備送她上直升機的空降醫護人員。其中一人將面罩按在她的臉上,另一人高舉雙臂,拿著兩隻裝有液體的塑膠袋,用導管將袋內的液體輸送到女孩的雙臂。另外那名少女的屍體已被運走。 韋恩看見,一輛紅色四輪車剛剛停住,車中走下來一位留著鬍子的大塊頭,那人從後車廂取出一隻黑袋子甩過肩後,朝著轉身對他打招呼的古柏曼走過來。他們交談幾分鐘以後,古柏曼領著來人走到正用噴燈處理的卡車背後。卡車擋住了韋恩的視線。等到那兩人再次出現時,大鬍子露出一臉嚴厲的神情。他倆走過去與那狩獵者談話,對方邊聽邊點頭,並從他的小貨車駕駛車廂裡拿出一隻看起來像是來復槍袋的東西。接著三人齊步向韋恩走過來。古柏曼開啟車門:“你還好嗎?” “唔,我沒事。”古柏曼朝大鬍子點點頭。 “婁根先生是一位獸醫,我們需要找到另外那匹馬。”車門一開啟,韋恩便可聽到轟然不絕於耳的噴燈聲。那聲音讓他難受極了。 “知不知道它可能往哪個方向逃去?” “不知道,先生。我想一定不會太遠的。” “好吧!”古柏曼一手搭著韋恩的肩膀,“我們會盡快讓你離開這兒,好嗎?” 韋恩點點頭。古柏曼關上車門,和其他兩人站在車門外交談,然而韋恩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稍遠處,直升機正載著那個女孩升空、飛離。在混亂中,一個人的帽子被風吹走了,但韋恩什麼也沒看到,浮現在他眼前的只有馬冒著血泡的嘴角,和從一個擋風板缺口邊緣上方直對著他瞪的兩顆眼珠。在以後的好長一段時間裡,這兩顆眼珠將會一直在他的夢境中死死瞪著他。  
《馬語者》第一部:重創 第1章(6)
“我們贏定他了,對不對?” 安妮站在她的辦公桌旁,越過坐著閱讀合約的唐·法羅肩頭跟著瀏覽。他沒搭腔,只是揚起一道沙色眉毛,看完合約。 “我們贏定他了,”安妮說,“我知道我們贏定了。”法羅把合約擱在大腿上。 “沒錯,我想我們贏定啦!” “哈!”安妮高舉一隻拳頭,走到辦公室另一頭,又倒了杯咖啡。 他們已經到達這兒半個鐘頭。她攔了一部計程車到四十三街和六街交界處,半途卻塞在車隊裡,最後的兩段路只好下來步行。紐約的駕駛員全用他們所知道的最佳辦法對付下雪天:猛按喇叭,互相大吼。 她到時,法羅人已經在辦公室裡,衝好了咖啡。她喜歡他自在隨意的方式。 “當然,他一定會否認曾對他們說過任何話。”他說。 “那是直接引述,唐。再說,裡頭披露了那麼多細節,他無從否認。” 安妮端著咖啡走回來,坐到她的辦公桌後面。那是四年前她在眾人驚詫聲中捨棄寫作,改任主管人員時,一名在英國的朋友特地以榆木和胡桃木為料,為她製造的一張超大型不對稱的桌子。從小雜誌社轉到這家規模宏大的出版部門,這張辦公桌也跟著轉移陣地,並立即招致室內設計師的嫌惡,他是以高價被僱來重塑這間被革職主編的辦公室風格的。他堅持,既然辦公桌的造型是如此不協調,其他一切裝潢也必須採用不對稱原則,以作為對此事的報復。其結果是在設計師不言而喻的嘲弄意味中,整間辦公室充滿了他所謂的反結構主義電氣化設施的不和諧形狀與顏色。 安妮(起初她備感光榮,繼而慢慢轉為忸怩不安)驕傲地把克蕾斯三歲時畫的那些抽象濺染畫裱褙裝框,和自己所有金光閃閃的獎章、笑靨燦燦的照片一同掛在牆上。而在只有她看得到的辦公桌上這個較為隱蔽的位置上,則擺著些她最喜歡的相片:克蕾斯、羅伯特,還有她的父親。 這會兒,安妮越過這些相框的上方,細細打量唐·法羅。他沒穿西裝是件相當奇特的事。舊牛仔笳克、徒步旅行長靴,一身打扮頗出安妮意料之外。她已將他視為布魯克斯兄弟型人物——平底便鞋、寬鬆褲子、黃|色喀什米爾斜紋呢衫。他面帶微笑:“這麼說,你想控告他嘍?” 安妮笑著回答:“我當然要告他。他簽過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