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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愈怒,日夕馳二三百里。宿不入館,衣不解帶,席地而寢,天未明,即令軍士造飯,早餐一頓,餘外盡帶乾糧,僧王執鞭在手,上馬疾馳,主帥一動,將士自個個隨上。奈這捻子狡猾得很,從湖北竄河南,又從河南竄山東,弄得僧軍晝夜窮追,氣竭力弱。總兵陳國瑞、何建鰲,叩馬諫阻。僧王那裡肯從,只命將士盡力追趕,一程復一程,直到曹州。已是英雄末路。此時已是同治四年四月,天氣微炎,南風習習,僧軍多追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遙聽山後隱隱有號炮聲,僧王傳令速進,當下爬山過嶺,越了幾個巒頭,仍不見敵蹤,只小坳內有樵夫數名,不待僧軍往問,他已走謁馬前,報稱捻匪在前,願為前導。分明有詐。僧王大喜,便令樵夫前行,自率軍緊緊相隨,但見暮靄橫空,落霞散綺,孤鴉覓隊,倦鳥歸林,敘入暮景,另有一番描寫。軍士不及夜餐,已是面帶飢容,勉強前進。
忽聞四面吶喊,前後左右,擁出無數捻子,把僧軍困在垓心。僧王尚不在意,只督令諸將殺賊,捻眾偏不與力敵,專用槍炮亂擊,相持一二時,天色昏黑,僧軍洶洶欲潰。諸將請突圍出走,僧王不許,再三固請,乃飭召引路的樵夫,仍擬從原路殺出。樵夫恰也不逃,只說王爺隨小的出去,決不有誤。僧王尚命親兵進酒,飲了數鬥,吃得酒氣醺醺,才提鞭上馬,那馬偏無故倔強,兀立不動。僧王加了幾鞭,馬反跳躍起來,險些兒把僧王掀下。馬亦有知,人不如馬奈何?僧王易馬突圍,眼睜睜望著樵夫,殺將出去。
誰意樵夫引著僧王,偏向捻子最多處引入,總兵陳國瑞,見捻子重重攔阻,料知樵夫心懷不良,忙叫王爺速回。那樵夫聞國瑞大呼,霎時變臉,怒目相向,反叫捻子圍殺僧王,國瑞忙挺身出救,無如捻子如蜂擁上,把僧王、國瑞衝作兩截。國瑞捨命上前,連突數次,統被捻子擊回。此時國瑞知無可救,只得自己尋條血路,衝殺出來。等到國瑞殺出,天色已經微明,檢點手下殘卒,只剩了數百人,方思下馬暫憩,見有一隊敗卒,踉蹌而來。國瑞忙問王爺何在?有一敗卒道:“黑夜中人自為戰,未識王爺下落。但百忙中見有賊首戴著三眼花翎,揚揚而去。賊首哪裡來的花翎,想總是王爺殉難了。”國瑞道:“我等且再向前去探尋王爺蹤跡,果得確實訊息,方可奏聞。”部兵總不敢前行,由國瑞登高了望,已不見捻子片影,遂帶部兵趨回原地。沿途屍如山積,仔細檢視,覓得總兵何建鰲,及內閣學士全順屍身,未免嘆息。復尋將過去,只見一屍,臥叢箐中,有身無首,旁有一屍,卻還身首俱全。
國瑞令軍士辨認,才識身首俱全的死屍,乃是僧王帳前馬卒,無首的死屍,不是別人,正是親王僧格林沁,身上已受了八創。國瑞相對淚下,遂率軍士羅拜,舁屍歸省。連何總兵、全學士的屍身,也一同載回。當下飛章奏告,兩宮太后亟下懿旨,從優議恤,準建專祠,並令配享太廟,予諡曰忠。
小子敘到此處,於上文樵夫底細,尚未詳述,究竟樵夫是真是假?不得不補敘數語。樵夫實是捻子桂三假扮,導僧王走入絕地,僧王一味粗莽,不暇詳辨,所以中計。繳足上文。
這時曾國藩正在南京,聞僧王輕騎追敵,每日夜行三百里,國藩嘆道:“兵法忌之,必蹶上將軍。”方擬草疏密陳,忽報廷寄到來,僧王在曹州戰歿,令他攜帶欽差大臣關防,赴山東剿捻,所有直隸、山東、河南三省綠旗各營,及文武官弁,統歸節制。兩江總督職任,由李鴻章暫署,另命劉郇膏護理江蘇巡撫。先是朝旨賜國藩為毅勇侯,國荃為威毅伯,官文為果威伯,左宗棠為恪靖伯,李鴻章為肅毅伯。國藩持盈戒滿,自思於功臣中,獨膺侯爵,未免高而益危,至此接節制三省的上諭,遂上疏力辭,朝旨不許,只催他速赴山東,國藩不得已受命。是時捻眾方戰勝僧王,鴟張益甚,自山東編造木筏,搜劫民船,蓄意北犯,畿輔戒嚴。兩江署督李鴻章,恐直隸兵單,亟遣布政使潘鼎新,統帶鼎字淮軍十營,由海道赴天津,與直督劉長佑,籌固京防。捻眾乃還集亳州一帶,窺伺雉河。又想歸老巢來了。曾國藩聞這警耗,急調劉銘傳、周盛波等,率本部淮軍往援。劉周兩統領,向在鴻章麾下,系淮軍中著名健將,此次奉調出剿,縱橫掃蕩,所向無前。捻首任柱、賴文洸,雖竭力抗拒,究竟不是他對手,霎時間陣勢已亂,分頭竄去,雉河得轉危為安。
朝旨獎賞有差,並促曾國藩剋期平捻。國藩老成持重,復陳目下情形,萬難迅速,一因楚勇裁撤殆盡,僅存三千作為親兵外,現只留劉松山一軍,及劉銘傳淮勇各軍,不敷調遣,當另募徐州勇丁,就楚軍規模,開齊兗風氣,最快亦須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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