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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是不是按人頭分呀?
灶火說:去年救濟糧支書按人頭分,聽說受公社張書記批評了,今年咋可能還按人頭分?
老順說:這就好,按人頭分不公平,有的家娃娃多,飯量小,我一頓盛三四碗吃哩,應該分給最困難的。
灶火說:再怎麼分也分不到你家吧。
老順說:為啥?
灶火說:支書今日尋到你家了吧?
一句話未落點,來回從屋裡衝出來,她眼睛紅腫著,大聲說:日他媽的丟了鑰匙就懷疑上我啦,古爐村的人都是好人,外鄉人就是賊啦,誰沒個媳婦,哪個媳婦是本村人,外鄉人就只有我是賊啦?
灶火說:支書不是隻尋你,還尋了半香的。
來回說:我告訴了支書,我再告訴你們,我孃家可是貧下中農,人經三輩的貧下中農,不要給我頭上扣屎盆子!
來回說完,突然臉色煞白,渾身抽搐,畸地就倒在了地上。老順才要訓斥來回不要說了,見來回倒在地上不省了人事,就慌了,喊:啊死人了!磨子灶火往跟前跑,竟然把老順擠得掉進了尿窖池裡,多虧尿窖池裡尿水淺,他又爬上來,咧嘴哭著把來回抱到懷裡喊:來回!來回!來回眼睛翻白,口吐白沫,就是不出聲。老順說:灶火,是你把我媳婦逼死的!灶火說:我逼死的?支書尋的她,又不是我尋她!老順說:支書尋她,她也沒閉了氣,她還給支書打了兩顆荷包蛋吃了。你在逼她,是你逼的!灶火說:我咋逼了,打她了,罵她了,掐她喉嚨了?!磨子束手無策,推著灶火,說:還不快去找蠶婆!
灶火撒腿就跑,到了狗尿苔家,婆在炕上剪花兒,不容分說背了就走。婆來後試了試來回的鼻子,鼻孔裡還出氣,把擁到了心口上的衣裳往下拉拉,蓋住了露出的肚皮,說:沒事,讓靜靜躺一陣就緩醒過來了。
老順說:沒事,咋能沒事?你看這嘴上的沫,黑眼珠子都不見了麼!
婆說:這是羊癲瘋。
婆的話把老順怔住了,磨子灶火迷糊也都怔住了,羊癲瘋,來回是羊癲瘋?古爐村有這樣病那樣病,還沒誰有過羊癲瘋,可洛鎮上有個羊癲瘋病人來買過瓷貨,結果掮著甕走著走著就倒在地上渾身抽筋的。但羊癲瘋是要不了命的,來的猛去的也快,一聽婆說來回是羊癲瘋,他們鬆下一口氣來,想到的卻是來回原來有羊癲瘋,老順的臉黑得像刷了漆。而灶火就開始作踐了,說:我說哩,她怎麼就看上了老順?!迷糊說:哦,她是讓老順給他看病哩!迷糊比老順年輕幾歲,當時也想收留來回,但來回卻進了老順的門,迷糊心裡一直不美。老順對灶火和迷糊的話似乎沒聽見,說:躺會就好了?婆說:就好了。老順說:地上涼,會不會受寒氣?脫了自己衣服要墊在來回的身下,而他的衣服已經溼了,又臭烘烘的,他就從屋裡取了被子。婆不要讓他折騰,他就叫狗,他家的狗便臥在來回身邊。迷糊看不慣那狗,上去把狗踢了一腳,老順說:讓它臥著,能給來回取暖。迷糊說:讓狗睡呀?!婆不讓迷糊再說了,問老順說:她犯沒犯過這病?老順說:從來沒見犯過。哪裡是要我看病的,我哪裡能有錢給她看病?灶火說:你就是藥方麼,瞧你瘦得失形了!迷糊說:人家哪裡用他,有狗哩!婆說:去去去,幹你們的活去。
磨子推搡著迷糊、灶火走了,來回睜開了眼,她的頭上出了一層汗,嘴張著大聲喘氣,好像是才挖過了一畝地,突然罵了一句:狗日的……冤枉我!老順忙背了她往家去。來回的身子大,老順揹著她,她的一雙腿就拖在地上。
13
到底是誰偷的鑰匙,麻子黑出主意這得報案,他說他認識公社派出所的李所長,李所長把所有懷疑的物件叫來吊起來打,不用半天就水落石出了。支書說:你也是懷疑物件,先把你吊起來打一頓?!支書的意思是,既然尋不到證據給誰定罪,也就不要鬧得連洛鎮都知道。麻子黑說:那就不管哪?支書說:誰說不管啦?!他一再強調繼續查,其實心裡已經把這事擱下了,做領導的,有些事能說不能做,有些事能做不能說,麻子黑知道個屁呀!支書便讓水皮提了石灰漿,在巷道的牆上刷一批新標語。
老順家的山牆上原來有一條標語,寫著:忙時吃稠,閒時喝稀。水皮剷掉後,重新再寫,他擔心直接搭梯子在牆上寫得不勻稱,從支書家要了幾張報紙,先在報紙上寫了,把報紙上的字刻出來貼在牆上勾出輪廓,然後再用石灰漿填塗。他提了石灰漿桶爬上梯子,讓來回在下面穩住梯子,來回不識字,說:你寫的啥字?水皮瞧不起來回,說:白灰字。來回就不給他穩梯子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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