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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就又罵:“滾!以後不要叫我再見到你!”
楊蕾走得有些狼狽,她前腳走,老闆娘跟後又罵:“婊子養的,我看她只能到火車站去,雞,十足的雞……”
我看著嘴唇翻動的老闆娘,發覺她也很可怕。
馬按:“這就是風塵。她們跟老闆商討分成的比例,不願幹了,立刻轉到另一家。
這個行業是流動性最大的行業,房間還是原來的房間,小姐卻換了無數個新面孔,‘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門口永遠是閃爍的燈火。“
4月25日 星期五 睛
“王中王”的生意真是好,一連三天,我都沒有空過臺。
汪靜今晚也坐了臺,我們沒有在一起。今晚,我坐的又是“大衣櫃”。
我陪的客人,他們一起來了兩個,都是鐵路上的,一個在鐵路招待所,一個在鐵路大酒店。我陪的是鐵路招待所的這個。
鐵招的這個,不瀟灑,也不英俊,穿的是鐵路制服,皺皺巴巴。鐵酒的那個,西裝革履,領帶筆挺,即英俊,又瀟灑,還風度翩翩,一表人才。陪他的是一個妝化得很濃的少婦小姐,後來報臺時,找才知道,她叫蘭蘭。沒有姓,就叫蘭蘭。
沒有陪鐵酒的那個,我略略覺得有些遺憾,好在,理智告訴我:你來這裡是幹什麼?
你又不是為了找一個喜歡的男人或者情人,你又不是為找情人……
陪誰都一樣,在那兩個半小時裡,一個是客人,一個是小姐,就兩個半小時的交道,一個花錢,一個賺錢。
不過,花錢的花的多,賺錢的卻賺的少。
鐵招的這個人很健談,是個舞場老手,他的內在跟他的外表截然不同。交談中,我知道他是承包了整個招待所,他自己有舞廳,但他從不在自己的舞廳裡跳舞。鐵酒的那個人是酒店餐廳部的經理,酒店沒承包,可以想象,鐵招的這個人一定比鐵酒的那個人有錢得多,可是誰知道?誰能真正相信他說的話?
不過有一點兒我可以相信,他的確是舞場老手,他跳舞、說話,都顯得很自然、很大氣,即設有賣弄,也沒有拘謹,更沒有像有的那些人,沒有錢,卻裝出很有錢的樣子,卻以為錢能買到歡樂,買到笑,買到一切的一切。
他像長輩對晚輩,像大人對小孩子,像過來人對一個涉世不深的青年人那樣,他起初問我,多大了,在哪兒上班,為什麼要來跳舞?
我信口開河,流利地撒著謊,我說我十九歲,中專畢業,因為分配需要很多很多的錢,所以我一直在家待業,待了兩年,想到自己應該賺點兒錢,而伴舞,又能賺錢,又不需要走後門,所以我先伴舞賺錢,等錢賺夠了,我再找一個正當職業。
“那你晚上伴舞,白天裡做什麼?”
“玩啦,睡睡懶覺,逛逛街,時間嘛,還不好混,一眨眼兒,一天就完了。”
“嗯……”他笑著,直襬頭,“這樣可不行。”
“你要是我女兒呀,我早就……”
“早就怎麼了?”
“早就一巴掌給你打好了。”
“那你打我吧。”我把臉湊過去,“我做你的乾女兒,好不好?”
“那可不行!那可不行!”他擺擺手,最後說了一句話,可真讓我生氣——我女兒瞼皮可沒這麼厚——他說。
我臉皮厚?哼!哄你玩兒的,誰給你做女兒?哼!
我在暗中撇嘴,他卻談起了他女兒,他說他女兒和我同歲,在武漢上大學,還說他女兒今天從學校回來了,他充滿父愛地談了一會兒他女兒,說:“今晚我要早點回家,陪陪她。”
“她一個人在家裡……我看看幾點了。”
他從褲兜裡掏出手提機,“唉喲,快九點半了。”
她的女兒真幸福,令他這麼地牽腸掛肚。我不無嫉妒地說:“哦,讓她媽媽在家裡陪她不就行了!”
“她媽媽?哎呀,別提了,你不知道哇,我那老婆,一上麻將桌,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他開始打電話,給他的女兒。
正是“良宵”,燈關了,音樂也微弱得像是停了。我想聽聽他跟他女兒說什麼,但是隔壁的包廂裡,卻傳來了更吸引人的聲音。
“……別急嘛,你叫我一聲‘媽’。”
“媽媽,媽媽。”
是鐵酒的那個人,和他的小姐。
小卡座“嘰嘰丫丫”,小姐“咯咯”地低聲地浪笑。
“唉喲……哦……乖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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