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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猶在馬路上彷徨的,真的,他的務要剷除有錢階級的思想,多半便在這許多洋車上成立。”(3)
1936年,美國記者斯諾在延安訪問徐海東後的印象是:他是“我所遇到的共產黨領袖中階級意識最強的一個人。……他真心誠意地認為,中國的窮人,農民和工人都是好人,而有錢人則什麼壞事都幹盡了。”(4)這一判斷決定了徐對他們的態度。一方面窮人都是好人。1935年紅25軍進入陝南後,軍部有人要殺手槍團團長和政委等人,徐制止說:“他們都是農民出身,都不象反革命”。(P40)農民出身就是革命的證明,徐拍了桌子堅持把他們釋放。王首道也有這樣的見解。1933年湘贛省委肅反時,“中央局也曾打電報來指令逮捕袁德生,但我們認為袁德生系工人出身,並且參加領導過安源工人的罷工鬥爭,是一名老黨員,因此我們沒有執行這個命令。”(5)另一方面,對有錢人就不能必慈手軟,連他們的孩子也要殺,除惡務盡。這裡表現出的,首先是窮人對富人的復仇欲;其次是血統論的萌芽,它們久久在中國大地上回旋,使革命與報復聯絡起來。
“樸素的階級感情”是中國革命的激情。然而,第一,是不是富人都是壞人?抗戰初期,徐有一次“住在一位姓齊的富翁家裡,有一次我們偶然談到了抗戰,談到了部隊的給養困難,他立刻自動捐助了一百五十擔小麥。”(P123)捐了小麥的富翁仍舊是“階級敵人”,但他與“窮人”出生的徐也有一致的時候,不但他的兒子、就是他本人似乎也不應當打死。第二,仇恨是革命的動力,但革命的目標決非復仇,否則無論怎樣革命,社會總還是非正義的。能夠有效地從事社會改造的革命者,必須從刺激他革命的黑暗、殘酷、悲苦中掙脫出來,超越復仇欲,以一種普遍的正義感從事社會的重建。1960年代美國黑人領袖馬丁 路德 金有一個夢,那就是有一天,昔日奴隸的兒子將能夠和昔日奴隸主的兒子坐在一起,共敘兄弟友誼。
02 等級窮富差異是一種等級,但共產黨人也大眾從來不是平均主義、平等主義者,革命隊伍中也有上下之別。1926年4月,徐與吝積堂、李樹珍到廣東去。
一路上,我替他們倆挑著行李,步行了一個多月。(P14)
三人行,吝、李也不是老弱病殘,為什麼是徐海東充當“沙和尚”的角色?吝、李二人是否有過分擔的意思,徐文沒有交代。但即使沒有也沒啥奇怪的:他們是他入黨的介紹人,是他的領導。新入黨的徐海東立即就進入一個等級體制之中。
1933年2月下旬,徐升任紅25軍副軍長,成為鄂豫皖蘇區最高軍事領導人之一。
我做副軍長兼師長期間,一直受打擊、排擠。打仗有我的份,跑路有我的,別的權利沒有。……我深感我這個副軍長是有其名無其實,工作實在難做。經過思想鬥爭,我又想,為了革命事業,還是不計較這些吧。(P27)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些打擊、排擠他的人──他們肯定地位比徐高、受黨的教育比徐多,為什麼不能“為了革命事業”支援徐的工作(實際上是黨的工作)呢?看來等級之分是可以超越政治理念的,只要有人群,什麼革命也不能徹底根絕等級。革命不能消除等級,因為這是人類行為必須的組織體制之一。長征中朱德等“採取了堅持保障幹部的方針,男女幹部受傷了,生病了,總是設法抬著走,甚至抽調戰鬥兵來抬他們。這件事曾引起一般戰士的怨言,說上級不愛護戰士,沿途拋棄傷病兵,卻要抽調戰士來做挑夫,抬那些要人們和他們的妻子。朱德認為不顧戰士們的怨言,堅持儲存幹部們的作法是有成績的。”(6)到了延安之後,中共能迅速從弱小中崛起,原因之一,是長征中儲存了一批幹部。
所以問題不在於革命隊伍也仍然有嚴格的上下之分,而在於如何彌合革命宣傳的平等理想與事實上的差序等級。1942年,王實味等人對“衣分三色食分五等”的等級提出批評,毛澤東的說法是:“你們大多數晚上都點油燈,只有陳伯達、艾思奇這些高階知識分子晚上才點蠟燭。我晚上在窯洞辦公要點兩隻蠟燭,如果你們來個平均主義,只許我點一隻蠟燭,也不合理。”(7)為什麼“不合理”,沒有講,不外是毛身負重任之類的吧。但由於中國革命以“平等”為理想、以推翻剝削制度為動員,嚴格地推論起來,當多數人只能點油燈,毛澤東卻要點兩隻蠟燭時,堅持革命原教旨的人,如王實味對等級制的批評也是有道理的。
說到最後,完全的“官兵平等”是不可能的,但在上者有一個比較好的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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