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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失措,在幾次嚴重關頭,我挺身而出,抵制了紅二十七軍領導人的錯誤。使這支部隊,轉戰於鄂東英山、蘄春、皖西的太湖、潛山、桐城、舒城、霍山、六安、赤南等廣大地區,終於儲存下來,找到了省委。
紅四方面軍走後,鄂豫皖蘇區留下的部隊,除了分散在各地的地方武裝外,主力紅軍計有紅二十五軍軍部、七十五師五個營、紅九軍二十七師全部。為了統一指揮,堅持鬥爭,省委決定重組紅二十五軍。於1932年11月下旬,部隊正式組成。全軍共一萬一千餘人,我被任命為七十四師師長。部隊剛整編起來,領導上不是全力對敵,又開始肅反。師政委戴季英同志親自下手,把二二○團的政委、參謀長等四十九名黨團幹部捆起來。我當時十分驚奇,問政委這是幹什麼,他們犯了什麼錯誤?他說:“肅反,幹什麼?!”逮捕人不讓我知道,審訊也不讓我參加。一天,我聽政委說去問案子,堅持要和他一塊去,去後見政委把七十九團特務連指導員吊起來,拷打逼供不成,又綁在板凳上用刑。那個指導員曾任過皖西北少共道委宣傳部長,參加革命時只十七歲,聰明活潑,能力很強,他怎麼是反革命呢?當政委百般拷打問不出口供時,叫他的警衛員拉出去殺。我急了,忙說:“政委,一點兒口供沒有,為什麼殺人家?”他說:“你不懂肅反的事,沒有口供這證明他是反革命堅決分子,不願說出他們的組織來。”當張國燾在鄂豫皖蘇區時,肅反搞得人人自危,我那時雖有懷疑,不敢講話,現在又見這樣亂捕亂殺,實在不能忍受。政委見我反對,就對我說:“我是省委常委,又是政治委員,肅反是我的事情,你少管,不要過問。”四十九個人,被殺了,我知道以後,落下淚來。回想在東路遊擊時,前有敵人堵,是這一團人去攻;後有敵人追,也是這一團人去打。如今說排以上幹部都是反革命,我徐海東一個就不是反革命嗎?恐怕我以後也不保險了。越想越難過,一夜沒睡,兩個眼泡都哭腫了。又怕人看見,起床後趕緊用熱水敷。這時我開始感覺到,今後的鬥爭比過去更困難了。
在對敵鬥爭中,我不怕困難,可是在內部兩條路線鬥爭中,有時我不知道如何才好。自己不參加省委領導,文化水平、政治理論水平不高,好多事感覺不對頭,但講不出道理,說不服別人。
1933年2月下旬,省委召開擴大會議,決定我升任副軍長併兼任七十四師師長。因軍部只是個架子,沒有機關,我的位置還是在師裡。由於這時省委執行的是第三次“左”傾路線,自然就不可能使鄂豫皖蘇區的鬥爭順利發展。紅二十五軍在連續取得郭家河、潘家河、楊泗寨等重大勝利之後,敵人暫時收縮了瘋狂的進攻。省委領導上,頭腦一時又熱起來。不久接到中央指令,要紅二十五軍“反攻”,並具體規定了第一步奪取七里坪等中心城鎮的任務。這就更加助長了省委的盲動主義,於是決定圍攻七里坪。我當時是看不到中央指令的,也沒有參加省委的討論會。軍長開會回來傳達省委的決定,在討論圍攻七里坪部署時,我從當時的敵我實際情況出發,認為當前還不是奪取中心城鎮的時候,紅軍弱小,不能打陣地戰。但這個意見沒有被採納,圍攻七里坪以後,久攻不克,我軍困難日增,我建議及早撤圍,又遭拒絕。
圍七里坪共四十三天,部隊僅餓死、病死就有三千多人,這才不得不撤圍。撤出以後,在一次骨幹會議上,我痛心地說:“紅二十五軍這樣好的階級隊伍,搞垮了,領導上要負完全的責任。小資產階級出身的領導,只顧自己吃飽就不管部隊了。”話沒講完,省委書記用菸斗指著我的臉說,“海東,哪個是小資產階級?你這個觀點成了問題,你沒有參加會議的資格。”我立即被推出會場。
我出了會場感到頭重腳輕,想到肅反中那些講幾旬怪話的人都當了反革命,這一次一定會說我反革命了。三天之中,隨時準備被抓起來。就在這個時候,敵三十師、三十一師攻上來,形勢十分危急,我想到如果扣我個“反革命”被殺死,不明不白的,倒不如趁敵人進攻,衝上去戰死,也落上個光榮。我反覆考慮後,抱定了犧牲的決心,遂把二二○團、二二二團團長找來,分配給他們任務後,我把上衣和長褲都脫下,只穿一條褲叉,要過警衛員的槍和子彈,囑咐他原地不動,我衣服口袋裡有檔案,要儲存好。衝鋒號一響,我帶交通隊最先衝了上去。戰士們不瞭解我的心,他們見此情景,奮勇向前,一齊向敵人衝去。我那時右腿已負過四次傷,哪裡跑得過戰士們,一剎那間,兩個團和特務營、交通隊的戰士衝到我前面。這樣一個猛衝,把敵人一個旅打垮了,俘虜四百七十名。